許星河的住處,是在郊外半山腰的別墅。
這裡安靜無人打擾,一開啟窗,外面濃厚的夜色,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蟲鳴聲。
若不是風有些冷,這樣的夜晚,應當美好如仲夏之夜。
“為什麼要阻止我?”許星河背脊停止,背對著湯黎,聲音悲慼,眼眸黯淡如死灰,“你自以為是的幫我,對我而言,反而是拖累。”
“拼死一搏,爭個魚死網破,才是完美結局麼?”湯黎嗤笑,“你到底懂不懂,先保住自己,才有報仇的資本?”
許星河仍然不領情,也不能理解她所說的,語氣悲哀怨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道理我懂,怕只怕,我今次全身而退,此後就再也沒有機會!”
要知道,傅良樺看似平易近人,但卻不好接近。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得到跟他私下相處的機會,這也是唯一的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他如此珍惜,卻遭到湯黎的阻撓。許星河說不責怪她,是不可能的。
“你不會懂的,我為什麼冒險衝動,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許星河卻也不想對湯黎解釋緣由。
不懂的人,不必他多說。
懂得的人,也不必他多說。
湯黎並不知道自己被悄悄鄙視了,她自顧找了張凳子坐下,自己泡了茶喝。
漫不經心地說:“你犧牲了自個兒,成全了你的有情有義,你是痛快了,問心無愧了,但你可知道,你的親人朋友,是否會傷心?還有……你怎麼就知道,你的死,那個人會領情?”
獨自沉浸在悲傷裡的許星河霎時怔住,不得不從悲傷的情緒裡抽出身來。
眼前浮現起戈離的容顏,想起她對自己的栽培,想起她對自己的鼓勵……她盼望著他可以出人頭地,前程似錦,怎麼會希望他去下面陪她?
他當年餓得要死的時候,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洪水漫上了樹身,他差一點,就要跌下去,被水溺死的時候,是她救了他,資助了他……才成就了他的今天。
他的命是她救的,他怎麼可以不經她的同意,就直接去尋死?
許星河這才反應過來,發覺她說的很有道理。
轉過身來正要向她道歉,並向她道謝,忽然目光就凝住,視線凝在她沏茶的動作上,再也無法挪開。
“你……”他一時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想問她,你為什麼也用左手沏茶呢?是因為也很怕燙到,所以……?
他的離姐姐喜歡瓷器,每每喝茶都鍾愛用瓷器茶具,但小小的瓷器杯盞又不防燙,每每都燙得縮手,怕右手燙痛了無法正常做事,便試探著用左手去泡沏。
雖然後來她早換掉了精美的瓷器茶具,用的新茶具也不再怕燙了,但長期養成了一個習慣,便是在沏茶時,都會習慣性地用左手……
湯黎看到他吃驚的目光,她手上一頓,若無其事地笑笑,“我自小就是個左撇子啊。同樣是手,用左手就跟奇怪嗎??”
她這話說得委實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