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那話的意思是,首先她是三小姐的長輩派來探望她的,不能拒見。
第二,陳夫人身為三小姐長輩,明知道三小姐生了病,身邊連個可以做主的人也沒有,也對之不聞不問,以後也沒有臉面去見與她私交甚好的王家大夫人了。
第三,三小姐若是顧忌出門在外,請大夫進院子裡來看病不太方便的話,正好了,她這個來請安的嬤嬤就會一些岐黃之術。
那通報了丫鬟猶豫了一會兒,見徐嬤嬤很是堅持,便又跑去通報了一次。
這回,與小丫鬟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個看穿著打扮比一般的小丫鬟體面許多的清秀丫頭。那丫頭未語先笑,早早地就朝著徐嬤嬤行了個行。
“婢子白英,見過徐嬤嬤。”
徐嬤嬤忙上前將白英扶了了,將白英上下打量了一眼,笑眯眯道:“好水靈的姑娘,你家小姐現在可好?”
白英聞言往身後看了一眼,面帶一絲無奈道:“小姐她病了,不肯見人,也不肯找大夫。徐嬤嬤,請您見諒,不要責怪我們家小姐失禮。”
徐嬤嬤眼神一閃,卻是突然正色道:“姑娘,不是我這老婆子要說教。這當丫鬟的,對主子恭謹柔順那是本分,可是若是主子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也要敢於站出來規勸,那才是忠僕所為。三小姐既然是病了,你們怎麼能縱容了她就這樣避著不見大夫?若是這樣拖下去,拖出個什麼好歹,你們又有何面目回去面見你們老夫人?”
白英聞言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強笑道:“嬤嬤說的是,可是我們小姐她。她……哎!”
徐嬤嬤笑著上前拍了拍白英的手,道:“姑娘別擔心。我們家小姐與王三小姐年紀差不多,也正是任性調皮使性子的時候,可她就是聽老奴的勸,因此老奴對勸小主子這事兒已很是有些心得。且容老奴進去勸上一勸,定讓三小姐將病治好了,好回去見老夫人。”
徐嬤嬤說著便繞過了白英,徑直往屋裡去。
徐嬤嬤將三孃的拒絕直接當成了小孩子任性,她這樣硬闖也由以下犯上變成了見不得小主子因使小性子而耽擱病情想要去規勸的忠僕行為。
“誒,徐嬤嬤。請留步。”白英一愣,隨即追了上去想將徐嬤嬤攔下,不料徐嬤嬤身後的兩個嬤嬤不著痕跡地上前將白英一擋一撞,白英就落在了她們後面。
徐嬤嬤健步如飛。很快就行到了三孃的門口。頓了頓便躬身道:“三小姐,老奴是陳知州夫人身邊的徐嬤嬤,奉了我們家夫人之命來探望您。諱疾忌醫是不行的。老奴實在是不放心三小姐的病情,請恕老奴冒犯了。”
說著徐嬤嬤便伸手推門,柏木門沉沉的,因門上的軸承好久沒有上桐油了,“吱呀”的聲響聽得人牙根發酸。
“啊——不,不要進來。”裡面傳來一聲尖叫。
徐嬤嬤愣了愣。手卻猛地使力將門推開了。
“三小姐別怕,就老奴一個人進來。她們都在外頭呢,你讓老奴幫你看一看。”徐嬤嬤一邊大聲說著,一邊藉著從敞開的門中照進屋子裡的光線往屋裡看。
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迅速鑽進了正對著門的那一架黃花梨木雕花架子床,並隨手將一邊的天青色撒花紗帳從黃銅帳鉤上揮了下來將自己遮住了。
徐嬤嬤一邊試著慢慢往床邊走,一邊探頭想從沒有沒紗帳遮擋住的床尾往床內探看。
“徐嬤嬤。”白英跑了進來,張開雙手攔在了徐嬤嬤身前,眼帶祈求地道:“徐嬤嬤,求您不要逼我們家小姐了。”
徐嬤嬤聞言,微微一笑眼中卻是絲毫笑意也沒有:“姑娘這話就不對了,嬤嬤怎麼會逼你們家小姐?嬤嬤就是想看看她病得如何,以後我們家夫人見了王家老夫人和大夫人也能有個交代。好姑娘,別添亂,快讓開了。”
說著徐嬤嬤迅速伸出左手手抓住了白英的胳膊,將她使勁往往外一拉,右手將右邊的紗簾猛地扯了開來。
“啊——”一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小姑娘弓著身子抱著腿,將頭埋在了膝蓋上,怎麼也不肯抬頭。
徐嬤嬤一愣,眼睛迅速在床內打量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其他的什麼人。
徐嬤嬤暗自鬆了一口氣,看向床上的人笑著道:“哎喲,三小姐這是?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來,讓嬤嬤瞧瞧。”
雖是這樣說著,徐嬤嬤卻沒有想要再硬來的意思,只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