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白天那些道長大多身有正氣,多是正義之士,其中還有一位身上隱有神光,大抵也不普通。」
中年人坐在林覺對面,隔了一盞守夜燈,閒聊似的說道。
雖然北方有妖怪,不過林覺追得上前面的人,如今外面又是夜又是雨,急也沒有什麼用,乾脆就自若的與他閒談。
「足下一眼能看出這些,看來也不普通了。」
「哈哈你這年輕道士,難道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我不普通了麼?何必此時才試探呢?」中年人笑了聲,「你一個道士,帶了一隻狐狸,大半夜還有兩匹石馬轟轟的跟著你跑過來,又往剛鬧了妖怪的北方去,難道就普通了嗎?」
「有理。」林覺點了點頭,覺得也是,「還未問過足下尊姓大名。」
「生前姓陳,取名向禮。」
「那就是陳公了。」林覺說道,「陳公還能看出什麼?」
「我還能看出你的五氣也算純淨,只是心思太多,這體現在你的水土二氣中:二氣都算純淨,只是卻又都有一種別樣的色彩,說明你有聰明智慧和誠實厚直的一面,卻又做得不夠好。」這名叫做陳向禮的人真是一點也不遮掩,有話直言,「而此時你心中既有思慮,又有算計。」
「嗯?」
林覺眉頭一皺,稍稍坐直了身體。
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能看到人的五氣的人,無論精怪還是神靈,首要前提就是,自己的五氣也要相對純淨。
另一方面是因這人說得對。
自己的思慮大概是西北東北兩個抉擇,而他說的算計,指的應是自己見到他後,一眼看出他不凡,便想從他這裡問到北方兩位妖王的事。
心中知曉,這位大概不是什麼邪惡的妖怪。
而此時此刻這幅場景,村廟之中過夜避雨,不尋常的偶遇,倒讓他想起了數年之前,橫村汪家祠堂,自己第一回見到不凡的那一夜。
算算已經過去幾年,無論世間還是自己,都已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而自己再未見過那隻精怪。
就像今夜這個村子與村中廟宇,這位遇見的不知名的「陳公」,還有自己一路走來遇見過的大多數精怪,都只有短暫的相遇與結緣。
又聽面前這人笑道:
「哈哈不過是人之常情!又不是死人,又不是聖人,誰人心中沒有思慮呢,
誰人心中又沒有自己的想法呢?太正常不過了。」
「陳公是有見解的。」
「稱不上,稱不上,不過活得久了罷了。」陳公連連搖頭又擺手,好似尋常人,「活得久了,話就多,一個人待得久了,就無聊,因此每逢遇到有人來這裡夜宿,只要是有趣的人,我必定出來與之相談,你不要因為我話多而見怪就好了。」
「那我也算有趣的人嗎?」
「怎麼不算?」陳公說道,又看了眼他身邊的狐狸,「你五氣純淨,道行高深,出行乘坐白鷺,下有石馬跟隨,帶的狐狸也不普通,從京城匆匆往北方而去,定是去除妖的,心中思慮怕也與除妖之事有關,若你都稱不上有趣之人,那世間便盡是庸碌之輩了。」
林覺稍作沉默,才搖著頭:「陳公真是眼光不凡,每句都說對了。」
「剛好有此本領罷了。’
「陳公有何指點?」
「矣?這可萬萬談不上!」陳公拱手,「我不過活得久些,見得多些罷了,
可其實眼界也有限,也不是有大智慧的人。」
林覺不由得來了一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