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本財的宅子後面是大片的農田,農田邊上是一片連綿起伏的丘陵,在丘陵中間蜿蜒著無數曲曲折折的小路,沿著這些小路走了半個時辰,丘陵變成了山地,又沿著山路走到山頂,一眼看到了不遠處波瀾壯闊的錢塘江。
而在山頂和錢塘江之間,有十幾間木屋,木屋四周圍著木柵欄,木柵欄四周又有一排排的灌木叢。所有的植物將幾間木屋圍在中間,如果到了盛夏,周圍花團錦簇,應該十分漂亮。
“神醫就住在這裡了,”馬本財道,說罷有些興奮地走在最前面,眾人只得也加快了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等走到柵欄中間的木門時,可能屋裡有人聽到動靜,走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童,他看了看來客,道:“原來是馬老闆,”說完又轉身進了屋子。
馬本財看那木門沒鎖,便推開進去了,然後不待後面的人跟上,先自己走進了屋門。
不一會兒馬本財又出來,跟在他後面的還是那個男童。馬本財先吩咐幾個抬藥材的夥計跟著男童去放東西,他轉身對羅琦等人說:“進來吧,神醫在屋裡呢。”
田致雨跟在羅琦身後走進屋,剛進去就聞道各種各樣的藥材香氣,隨之看到屋裡有各種各樣的盆盆罐罐,在屋子的一角還有一個正在燒火的爐灶,爐灶上架著一個陶罐,裡邊沸湯的湯也飄著略帶苦味的清香。
這時候從裡屋走出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只見他鬚髮全白,頭髮略長,而鬍鬚則直接垂到了胸前,剛進屋的時候白髮和長鬚都隨風擺動,非常飄逸。
他看上去得有七十多歲了,精神相當好,看到站了一屋子人,笑著說道:“來了這麼多客人啊。”
馬本財連忙把所有人一一介紹給他,不過不管是羅琦暖月,還是田致雨烏力罕,當介紹他們身份的時候神醫都只是淡淡一笑,表情並沒有任何波瀾。
馬本財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態度,笑呵呵說道:“神醫,你上次跟我說得藥材,我都幫你收集好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跑到北夷蒐集的,您也知道北夷最近一直和東陽打仗,蒐集到這些東西費了老牛鼻子勁了。”
神醫依舊微微一笑,淡淡道:“馬老闆你辛苦了。這些藥材在東陽不容易找到,所以我才找你,知道你門路廣,手段多。”
“哪裡哪裡,能為神醫進一點綿薄之力,是老馬的榮幸,”馬本財連忙說到。
神醫先去看了看正在煎熬的湯藥,又在旁邊裝滿草藥的竹筐裡來回翻了翻,好像在尋找什麼,不過最後什麼也沒有拿出來。
正在這時候,門外走進來兩個人,前面的是剛才幫著夥計放藥材的男童,跟在他後面的是另一位年齡和身高都相仿的男童。前面的男童對神醫道:“師父,藥材都已經放好了。”
神醫點點頭,對後面的男童問到:“敬蓮,結果如何?”
那個叫敬蓮的男童沮喪地搖搖頭,道:“師父,還是不行,又失敗了。”
神醫好像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並沒有很失望,反倒是很寬慰地對他說:“無妨,無妨,接著做下去,終有一天會成功。”
男童敬蓮點點頭,看到屋子裡這麼多人,低頭不語,走到那些盆盆罐罐前,安靜地站在那裡。
“怎麼,神醫,你在做什麼實驗嗎?”馬本財問到。
神醫點點頭道:“做一種跟血液有關的實驗?”
馬本財其實對實驗沒什麼興趣,只是他看扶祝對所有人都愛答不理,其他人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場面甚為尷尬,所以才沒話找話,問到:“是怎樣一種實驗呢?”
神醫本不想細說,可又不想太拂了馬本財的面子,只得輕聲道:“有一個人患了一種奇怪的病,她丈夫找到我,要我務必給治好。因為早年間他曾有恩於我,所以老夫抹不開面子,答應了他。只是這病太奇怪了,老夫翻遍所有古書,只看到一個治癒成功的先例,而那醫生只說了自己是用給病人換血的方法,至於如何換血,換何人的血,則隻字未提,所以老夫只得自己慢慢琢磨,尋找方法。”
馬本財聽完,大大咧咧地說到:“這還不容易嗎?既然丈夫那麼愛妻子,就用丈夫的血嘛。”
“當然不可以,”神醫扶祝和田致雨異口同聲道。
說完這話,全屋子的人都看著田致雨,神醫有些驚訝,開口道:“小夥子,你怎知不可以呢?”
田致雨後悔自己一時口快,可現在這種情況下又不能不說話了,只得說到:“人與人血液的種類是有區別的,不能隨便輸血,如果兩個人血液型別不同,強行輸血,最後結果只有一個,被輸血那個人血液凝固,痛苦而死。”
其他人倒還好,神醫扶祝像看怪物一樣望著他,良久才開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田致雨一時啞口無言,實在想不出太好的解釋理由,只得道:“我們村子裡有一位愛琢磨的醫生,曾經給人輸過血,結果大部人被輸血人都死了,只存活極少數。後來他總結說人的血液分為幾類,只有血液型別相同的人才可以彼此輸血的。”
老神醫聽完不住感嘆道:“老夫以為只有自己研究過這個,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的人,也有這個愛好。那他可曾研究出,人的血液一共有幾種嗎?”
“四種,”田致雨如實回答道。
這下老神醫徹底相信了,道:“此言不虛,老夫年輕時從醫,看過不少孕婦生孩子時候難產,出血過多,當時家師曾嘗試給病人輸血,結果也是成功極少,那時候老夫就立志於研究這個血液,前前後後研究了一輩子,也才慢慢琢磨出人有四種型別血液。老夫還以為是自己獨創,沒想到世上還有高人,也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說完這話,神情頓時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