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施廣英五人如約來到了晉王府。
等走進晉王家的宴客大廳,施廣英看到除了二皇子等人,竟然還有蒲州道安撫使洛遠秋,轉運使張逢辰,以及蒲州道監察使孫明元,還有曾經見過的疏國副相羅琦以及跟羅琦身邊一個英俊的少年。
此外施廣英以為這頓晚宴不過是尋常家宴,而此時他發現不但有絲竹管絃,在一扇屏風後面還有歌女在邊彈奏古箏,邊唱著小曲。
頓時一腔熱血衝上了幾位將軍的頭頂,在敵人重兵壓城,隨時都可能爆發大戰的間隙,晉王和二皇子竟然還有心思尋歡作樂。
想想雲中城八萬將士枕戈待旦,宵衣旰食,施廣英恨不得甩袖離開。
這時候二皇子和晉王已經迎了上來,見施廣英等人都是滿目憤慨,二皇子笑著說道:“施將軍莫怪,施將軍莫怪,我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舉辦這樣的宴會不應該,不過既然施將軍和晉王都判斷北夷人不可能開戰,我想適當的放鬆一下還是可以的。這個宴會,一來是晉王祝賀施將軍的球隊取得了比賽的勝利,二來我也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慰問一下蒲州的大小官員,施將軍莫見怪。”
聽二皇子這樣說,施廣英也便不好發作,便跟二皇子和晉王拱手施禮。
這時候在不遠處的羅琦也走了過來,跟施廣英行了個禮,道:“施將軍辛苦了。”
施廣英還禮之後,道:“羅相客氣,我還以為羅相已經回國了呢。”
羅琦笑道:“我這次來太原有諸多事宜,得等忙完之後才能回去。況且北夷來犯,我便馬上離開,豈不是顯得膽小怕事?”
“羅相說笑了,天下誰不知道羅相文武全才,一身是膽,您曾單槍匹馬殺入東夷軍營,營救欽差大人。這樣的英雄人物,哪個敢說羅相膽小怕事?”施廣英道。
羅琦笑笑,擺手道:“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的戰場是你們諸位將軍的天下。”
在大人物寒暄的間隙,田致雨跟在四人後面,見沒人注意自己,便悄悄打量在場的諸位。
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吏都過來跟施廣英打過招呼之後,便回到各自的座位,這些人也都平平無奇,唯獨跟羅琦形影不離的英俊少年引起了田致雨的注意。
這哪裡是少年,分明是穿了男裝,將長髮隱藏在幞頭之下的少女。
那時候的人們真的不會以為穿上男人的衣服,將頭髮隱藏,就可以男扮女裝了吧?
田致雨想到,難道古人真的不知道喉結這回事兒?
……
跟隨眾人坐下之後,晉王吩咐下人開始上酒菜,待酒菜上齊之後,二皇子首先舉杯站起來,對著眾人道:“受父皇委託,我從八月離開京城,巡視北方諸道,最後到了咱們蒲州。透過這段時間跟諸位大人的接觸,知道諸位都不容易。藉著叔父這次宴會,一來對所有百姓的父母官表示感謝,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為我黎民百姓鞠躬盡瘁,二來對雲中城將士表示慰問,希望大家守好國門,讓百姓安居樂業。父皇也深知大家的不易,所以讓我一定跟諸位好好學習,不負人民的期望。”說罷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下面的人也馬上表示定不負皇恩、不負人民等等,也都紛紛舉杯暢飲。
接著二皇子道:“馬上也是春節了,為了讓大家盡興,叔父特地請了春意閣的蘇憶瑾蘇大家來為諸位助興。我也是久聞蘇大家才藝出眾,今天終於可以親耳聆聽,倍感榮幸,下面請蘇大家不吝才藝,為在座諸位獻上一曲吧。”
田致雨看二皇子後面說話一直對著屏風,這才知道,屏風後面的,就是馬本財提到過的春意閣頭牌蘇憶瑾。
他不禁十分好奇,所謂的頭牌究竟有多好看,會不會比地球上那些明星還要漂亮。
不過人家始終坐在屏風後面,看不到臉,田致雨感到有些遺憾。
過了沒多久,屏風後面就響起了古箏,大廳裡本來熙熙攘攘,古箏響起之後馬上安靜了下來,看來這個蘇憶瑾,確實挺有名聲。
田致雨對古箏的欣賞水平有限,不過等前奏結束,歌聲響起,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這樣的歌聲,沒有任何伴奏,沒有任何調音,卻讓人有一種毛髮聳立的感覺。
它有王菲的空靈,鄧麗君的柔媚,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聲音竟然包含這兩種特點,田致雨不禁也聽得痴了。
她唱得是李白的將進酒,聲音舒緩而有張力,瀟灑而又剋制,田致雨一下子明白了孔老夫子說得餘音繞樑是怎樣一種感覺。
一曲終了,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中,突然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那人沒說別的,高盛朗誦的也正是蘇憶瑾剛才唱的將進酒。
只是這人的聲音更加高亢,更加悲壯,好像他就是李白一樣。
田致雨發現二皇子和晉王看那人的眼神都有點鄙夷,似乎這人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表現實在不知檢點,有辱斯文。
田致雨悄悄問身旁的張斌:“這人是咋回事兒啊?”
張斌苦笑著搖搖頭,低聲道:“此人便是蒲州安撫使洛遠秋,也是太原知府,”他悄悄看了一眼晉王,接著說道:“不過他這個知府當的有點憋屈,沒啥權力,所以平日裡有點放浪形骸,經常做出些讓讀書人哭笑不得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