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致雨跟在紅袖身後,先下了樓,然後朝著正門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出一個小門,走到一個小院裡,接著往裡走。
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上的積雪都已經沒過了腳脖子,此時夜已深,所有的繁華都已落幕,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只留下兩個人踩在雪上的腳步聲。
穿過兩個小院子,走到了最裡邊,田致雨聽紅袖介紹說,這處小院是春意閣掌櫃的特意為蘇憶瑾準備的,田致雨看到小院不算很大,卻佈置的十分精緻,除了一座不算大的假山,和假山下面的一池水,最引人注目的是牆角一排開得正盛的梅花。
跟著紅袖進了屋,又走到裡屋門口,紅袖道:“田公子進去吧,我們姑娘和文姑娘都在裡邊等你呢,”說完自己退了出去。
田致雨內心有些忐忑,慢慢推門進去,看到窗戶邊兩個妖嬈的背影,正在望著窗外的雪竊竊私語著。
這屋裡的炭火燒得很旺,絲毫感受不到寒冷,所以田致雨看兩位姑娘都只穿著薄薄的紗衣,身體的曼妙曲線一覽無餘。
見二人都沒有回頭,田致雨輕輕敲了敲門框,提醒一下她們自己來了。
兩位姑娘停止了談話,都站起來,轉過身,笑意盈盈得朝著田致雨走過來。
一時間田致雨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看一下左邊的,又看一下右邊的,兩個人都像畫上的仙女一樣,俏生生的,水靈靈的,恍然間田致雨感覺到不真實。
兩位姑娘一位個子稍高,她拉著另外一位姑娘,款步姍姍地走過來後,齊齊給田致雨做了個揖,開口道:“奴家見過田公子。”
田致雨慌忙還了個禮,道:“見過兩位姑娘。”
那位個子高的姑娘,田致雨聽她的聲音,已經知道她是文素衣,她旁邊稍微矮一些,一臉羞澀的姑娘就是蘇憶瑾了。
文素衣看田致雨有些拘謹,忍不住笑道:“哎呀,怎麼突然搞得這麼正式,又不是兩國使節見面,用不著鞠躬作揖的。”
說著就走上前,一點不見外地拉著田致雨的衣袖,接著說道:“走,大才子,咱們去裡邊坐。”
田致雨聞到兩人身上也有淡淡的清香,不過這清香跟婉婉姑娘身上的茉莉香味兒還不一樣,不是一種單獨的花香,田致雨猜想應該是多種香料的組合。
跟著兩位姑娘走到窗前,田致雨看茶桌上已經擺好了茶具酒具,桌邊的水壺裡煮的水也沸騰著,此外還有幾樣精緻的點心和小菜,對比窗外的鵝毛大雪,這一切顯得異常溫馨。
文素衣拉著田致雨和蘇憶瑾坐下,嬌笑著給三人分別斟了一杯酒,端起自己的酒杯,對田致雨說道:“奴家首先給田公子道個歉。”
田致雨有些奇怪,問道:“為何?”
文素衣俏生生白他一眼,道:“如果不是奴家邀請,料想田公子此刻應該在跟婉婉姑娘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吧?”
田致雨聽完臉一紅,道:“說到這個,我還要感謝兩位姑娘呢。”
蘇憶瑾和文素衣都好奇道:“為何感謝?”
田致雨道:“說實話,我兩位大哥確實想要留下來陪兩位姑娘,我卻希望離開,當時正在想轍,怎樣既不讓兩位大哥失望,我自己又不用留下來,剛好兩位姑娘就來相邀,幫我解了圍。”
文素衣道:“那奴家二人就不必內疚自責了,今夜請田公子過來,不為別的,只因我這妹妹傾慕你的才華,卻羞於開口,我這當姐姐的只好厚著臉皮,冒昧邀請田公子過來一敘,唐突之處還望田公子見諒。”
蘇憶瑾見文素衣如此直接,本就害羞的她,更加不知所措,悄悄拉了拉文素衣的衣服。
田致雨本來以為青樓的姑娘都如婉婉那樣活潑開放,沒想到蘇憶瑾竟然如此靦腆。
她本就面若桃花,傾國傾城,此時加上一臉嬌羞,真是我見猶憐。田致雨聽文素衣在說話,但是目光始終忍不住飄向蘇憶瑾。
“上次在晉王府,蘇大家便邀請過在下,不過這幾天一直在雲中城,今天才來到太原,還望蘇大家見諒。”
蘇憶瑾見田致雨給自己解釋,連忙說道:“沒事兒沒事兒,田公子最近也是俗事纏身,好不容易解決了北夷的麻煩,已經很不容易了。”
見二人相敬如賓的樣子,文素衣看不下去了,道:“你們兩個這樣客氣來客氣去的,一會兒天該亮了。田公子你也別一口一個蘇大家蘇大家的了,就喊我妹妹名字吧,要不叫她瑾兒也行,我都是這麼喊的。”
田致雨笑道:“這樣總歸是不禮貌,要不我就叫蘇姑娘吧,也不失禮,也不算見外。你們也別一口一個奴家的了,咱們都自稱名字吧。”
“也行,只要不喊蘇大家,怎麼都可以,我們姐妹也就以名字自稱了。”文素衣就給兩人倒了酒,道:“自我從前天到了太原,見了我妹妹,她就一直在誇田公子文采世無雙,我聽了田公子的兩首詞,今天又見一口氣說出三個絕妙的上聯,也非常佩服田公子的才華,不知這些詩詞,田公子都是怎麼想到的啊?”
田致雨笑笑,心想,我也就是厚顏無恥的剽竊一下,自己哪能寫出這些,嘴上卻說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過心有所感所思,情不自禁就脫口而出了。”
“好一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這兩句,都足以羞煞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才子們了,”文素衣感嘆道:“自古以來長短句就被視為難登大雅之堂的文學,從來也是流傳於我們青樓這樣的地方。偏偏田公子就會寫,還寫得這麼好,真讓我們這些向來被輕視的人長志氣。不知田公子可還有其他作品,能否讓我們姐妹再開開眼,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