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東西之後,田致雨和暖月來到客廳,見馬本財和羅琦已經在那裡聊天了。
看到他們二人一起過來,羅琦又免不了調侃他們一頓,暖月也漸漸習慣了這種調侃,厚臉皮的田致雨更是嘿嘿一笑,反倒傻呵呵的開心。
等到烏力罕也過來,馬本財道:“閒來無事,我帶著大家逛一逛園子吧,諸位以後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凡是有什麼需求,都可以直接找秦明。”
剛才從大門走到住宅區,田致雨已經見識了什麼叫做豪宅,馬本財這座宅子已經不是簡單的居民宅,完全可以和頂尖的古典園林媲美了。
原來田致雨曾經逛過蘇州的拙政園和留園,那些將空間利用到極致的建築給田致雨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眼前馬本財的宅子,不但空間利用合理,還留下了大片的留白,給人以無限的遐想。
田致雨想拙政園和留園,可能地處蘇州繁華地帶,空間到底有限,而馬本財這座宅子處於山與湖中間的地帶,離餘杭市中心有一定的距離,所以買下的地也足夠他奢侈。
幾個人跟著馬本財一處一處的轉,轉了個半個時辰之後,馬本財見羅琦只是欣賞,並不多說話,而在一些位置,則有些不盡滿意,眼神裡頗有遺憾。
於是他連忙問到:“羅相,我這宅子,是不是有那些地方佈局不甚合理?還是這些假山盆栽之類不夠精巧?”
羅琦笑道:“那倒不是,這園子的山與水,廊橋和盆栽,佈置的都非常巧妙,是我見過最美的園林。”
馬本財聽到他這話,內心裡非常高興,不過緊接著他又聽到羅琦道:“不過一路走來,我發現無論是各處的楹聯,還是題字石,上面的文字意境都不算高,跟這出園林頗為不搭,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馬本財聽完內心一陣慚愧,他一生忙於生意,對於文學一事並不怎麼上心。當初建好園子,裡邊的題字和楹聯,都是請本地最大的私塾萬松書院的老學究給題的,當時那位老學究還要了他不少錢,他以為題的肯定都是膾炙人口的,沒想到羅琦直接說這些楹聯題字意境都不高。
馬本財趕緊道:“老馬才疏學淺,粗鄙之人,對於這舞文弄墨實在不在行,羅相要是不嫌棄,可否賜老馬幾幅對子,老馬找人重新裝飾一下。”
羅琦其實內心倒想出了幾副對子,也有幾個自認為不錯的題字,不過他一想到田致雨在身旁,不知怎得,一下子沒了信心,便道:“咱們中間有位高手,老馬你怎能捨本逐末呢?”
馬本財一聽,也是,田致雨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他的那些詩詞,不但羅琦稱讚,太原城那些當官的、求學的,還有賣茶的,哪一個不成贊呢?
他趕忙轉身對田致雨說:“致雨,既然這裡也是你的家了,那要不就替馬大哥想幾副對聯?”
田致雨一頭冷汗,真沒想到逛個園子還要寫對聯。
他心裡倒是有無數的楹聯,可是要知道園林離的楹聯,是要結合具體的地形地貌,根據主人的性情來寫的,這方面羅琦才是大家,自己要是沒有自知之明,一不小心鬧出笑話,怕是自己這個才子的名聲,也要受到影響的。
於是他連忙說:“馬大哥你客氣了。致雨在寫詩填詞方面倒還可以,至於這楹聯方面,可就遠遠比不過羅相了。有羅相在,致雨哪還敢班門弄斧啊。”
馬本財是欣賞田致雨,不過在題字寫楹聯方面,他更希望由羅琦來。
羅琦畢竟是一國副宰相,無論如何名聲都要遠遠超過田致雨,而且羅琦曾經是疏國科舉的狀元,文采方面在東陽和疏都是首屈一指、赫赫有名的。一路上他只所以鞍前馬後事必躬親的照顧羅琦,就是想跟羅琦牢牢的聯絡好,等以後在疏國做生意也有些仗勢。
羅琦道:“致雨你可不要謙虛,在太原的時候,我便知道你在楹聯方面獨步文壇。先不說你那三個千古絕對,就是你給龍泉劍社和明遠書局題的兩個對子,都很好的結合了他們的特點和風格,可謂妙到毫巔,有這等功力,別說為園林題字,便是深宮大內,也是題得的。”
馬本財見羅琦如此褒揚田致雨,便想到了個絕妙的注意,於是道:“要不這樣,致雨你也別謙虛了,我們都見識過你出口成章的功力的,再謙虛便是看我不起。咱們四處逛著,每到一處,你便想寫佳句,待一會兒回到書放,還煩請羅相將這些佳句手書下來,改日我找人鐫刻一下,掛在各處。”
羅琦哪裡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不過既然住在了人家家裡,總也得表示一下,況且如果田致雨真能作出千古名句,自己能夠手書,那也是千古佳話,於是也不推辭,道:“老夫不介意為馬老闆題字,只要致雨你寫出來,老夫願意獻醜。”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田致雨再推辭也說不過去,乾脆趕鴨子上架,點點頭道:“那致雨也斗膽獻醜,如果覺得合適,馬老闆便採納,如果不合適,還望見諒致雨的不自量力。”
幾人又客套一番,便接著逛,等走到一處假山前,見山前道理崎嶇,一次只能容一人走過,待穿過假山,看到山後景色豁然開朗,不由得讚歎設計之妙。
羅琦見山後有一大塊太湖白玉石,上面寫著‘峰巒疊翠’四字,笑著對田致雨道:“便從此處開始吧。這個峰巒疊翠,用來這裡實在不合適,致雨你說說看,改個什麼更好?”
其實早在穿越假山的時候,田致雨已經在思考了,這處假山道路幽靜,如果在盛夏,周圍綠樹成蔭花團錦簇,要比現在更加清涼。
此時見羅琦問自己,便道:“這處假山妙則妙矣,不過它到底只是為了進入內院,欣賞別處景緻的通道,用峰巒疊出有喧賓奪主的嫌疑,致雨腦子裡有一句現成的詩,便是常建那句‘曲徑通幽處’,覺得用來這裡比較合適。”
羅琦聽吧,邊捋著自己的鬍鬚,邊笑道:“果然巧妙,再沒有比這句更合適的了,馬老闆你說呢?”
馬本財哪裡知道“峰巒疊翠”和“曲徑通幽處”哪一句更好,不過他看羅琦笑得欣慰,當然說道:“是的,是的,致雨你這句更貼閤眼前景緻,非同凡響,非同凡響啊。”
田致雨笑著謙虛兩句,幾個人接著往前走,走到另一處小一些的水池前,看池塘內也是遍種荷花,池塘邊柳樹環繞,更妙的是池塘有一處凹陷,凹陷處建了幾間廳堂,廳堂兩邊為閉窗小屋,只有中間的大廳敞開著門,門口掛著一副楹聯。從遠處看過去,還以為這幾間房子是在池塘的中間,被荷花團團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