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歲數大一些,神色明顯還帶著懷疑,而柳鶯兒早已聽得眼淚汪汪,一臉豔羨道:“這位姐姐真的好幸運,能遇到田公子這樣的好人,鶯兒要是以後能有這福氣,也就知足了。”
玉簫認真盯著田致雨,似乎想要看看他有沒有撒謊,等看到田致雨始終不躲避眼神,一臉的問心無愧,終於輕聲道:“如果真是這樣,我那位姐妹確實好福氣了,玉簫真的替她開心。不過那位姑娘可曾給你提過我們師父?可能說過,即便五年後,我們也不是隨便可以自由的。”
這一點當時文素衣跟他說過了,他又把文素衣跟他說的其他事情挑揀了一些透露給玉簫,這下玉簫姑娘終於相信他了,除了還是對柳鶯兒剛才的遭遇有一點後怕,再沒了剛才兇巴巴的樣子。
菜上來後柳鶯兒實在餓壞了,完全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而玉簫和田致雨都沒有什麼食慾,只是看著小姑娘在那裡大快朵頤。
“玉簫姑娘,我也想問你一件事兒,”田致雨道。
“公子請問,”玉簫對田致雨的觀感大為改變。
“我記得當時還有另外一位姑娘,她跟我說過,蔡姑娘培養出來的女子,都會得到青樓的特殊關照,五年之內只用賣藝,不用賣身,為何……”說著他看了看柳鶯兒。
玉簫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戚然一笑道:“也並不是所有姑娘都有那種待遇,還要看培養出來的成果。如果色藝雙絕,蔡姑娘覺得未來利用價值更大,便會跟青樓做這種約定,如果只是普通女子,便任由青樓自己決定。”
說罷她也看看柳鶯兒,見她只顧著吃東西,沒在意兩個人聊什麼,便接著說道:“鶯兒屬於後者,一來她還沒有完成培訓,徹底成才,所以蔡姑娘可能覺得就算犧牲掉也無所謂,二來跟前幾年不一樣,蔡姑娘手上的姑娘多了很多,並不是每一個都要培養成花魁的。”
田致雨又想到一個問題,接著問到:“那剛才馮府少爺提出要帶四位姑娘走,一開始老鴇不願意,後來去找你們掌故的商量之後,便同意了,難道這醉仙樓的掌櫃的,就是蔡姑娘?”
玉簫搖搖頭,道:“蔡姑娘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這醉仙樓的掌櫃,只是蔡姑娘最忠心的手下,很多時候可以代替蔡姑娘做決定。”
這位蔡姑娘可真是神秘,田致雨想著,要是這家醉仙樓的掌櫃就是蔡姑娘,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見見她,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再冒昧問一句玉簫姑娘,你們蔡姑娘多大年齡了啊?”田致雨問到。
玉簫姑娘搖搖頭,道:“其實我們也很少見到她,當初給我們培訓的,都是她的手下,而她每次現身,也要帶著面紗,所以見過她真面目的人非常少。”
謎一樣的女子啊,田致雨想象中,這位蔡姑娘怎麼也得五六十了,更應該叫蔡大媽。
經過一番狼吞虎嚥之後,柳鶯兒終於吃飽了,又喝了一大杯茶之後她抬頭看田致雨和玉簫都望著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羞得通紅。
“姐姐,公子,我剛才吃相是不是不大雅觀?”柳鶯兒低聲說道。
田致雨笑笑不說話,玉簫苦笑道:“豈止是不雅觀,簡直沒有一點淑女形象,不知道平日裡培訓你的細嚼慢嚥都跑哪裡去了。”
柳鶯兒吐吐舌頭道:“每天都吃不飽呢,培訓的師傅總是跟人家說要慢慢吃慢慢吃,結果吃著吃著就不讓吃了,好慘呢。”
“因為怕你吃過了長胖啊,”玉簫有些憐愛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嘆了口氣道:“姐姐從小到大都只能吃五分飽,不敢多吃,咱們這一行就得時時刻刻注意保持體型,保護嗓子,需要注意的好多好多。”
“可是總是吃不飽呢,”柳鶯兒畢竟還小,體會不到玉簫話裡飽含的艱辛。
而田致雨感覺到了心疼,不只是為眼前的兩位姑娘,更是為蘇憶瑾。她也是這麼過來的,小姑娘現在經歷的艱辛,她都經歷過。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兒很好奇,剛才玉簫姑娘和楚楚姑娘鬥琴,在下覺得都很好聽,那些評委和裁判是根據什麼來評判兩位勝負的呢?”田致雨問到。
說到這個,玉簫笑了笑,道:“其實奴家和楚楚姑娘的琴技本就不相上下,臨場發揮是關鍵。有時候楚楚姑娘會彈錯一個音,有時候奴家也會有失誤,那就是彼得哪一位失誤少了。”
“原來這樣,那真的得需要專業的評委了,”田致雨道。
“是的,三位評委都是很專業的,”玉簫笑道:“三位都是書院的院長呢。”
“啊?書院院長?哪三個書院的院長?”田致雨有些吃驚。
“哎呀,餘杭只有三個比較大的書院,分別是萬松書院,西湖書院和錢塘書院,裁判正是萬松書院院長葛之浣,西湖書院院長黃仁松和錢塘書院院長李餘慶啊,”柳鶯兒搶著說到。
田致雨沒想到青樓比賽,邀請的裁判竟然是三位書院院長,他還以為這個時代書院的院長潔身自好,愛惜羽毛呢,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愛好。
“沒想到三位院長還有這個雅興”,田致雨啞然失笑。
“不僅如此,三位院長還經常幫助楚楚姐姐填詞作曲呢,而且比賽的時候經常偏袒楚楚姐姐,故意讓她贏,”柳鶯兒有些憤憤不平地說到。
“哦?這是為何?”田致雨好奇道。
“因為我姐姐只賣藝不賣身,而楚楚姐姐不一樣啊,”柳鶯兒口無遮攔道。
“鶯兒住嘴,”玉簫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楚楚姑娘的琴技本來就不比我差,三位院長秉公評判,哪有偏袒?”
田致雨大概明白什麼意思了,楚楚姑娘跟玉簫不一樣,不但才藝好,也會利用身體,想必三位院長也都嚐到過甜頭,所以評判的時候多少會傾向楚楚姑娘一些。
難怪剛才押注的時候,馮思恭想都沒想就押了楚楚姑娘,想必他也是楚楚姑娘的常客。
柳鶯兒看到玉簫生氣了,不敢再說,但是撅著的小嘴明顯表示不服氣。
“這三位院長都為楚楚姑娘填過什麼詞,做過什麼曲啊?”田致雨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