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閃現的是什麼,空白的就像白紙。他的眼裡只有地上滿是血泊的心愛女人,眼淚澀澀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雙腳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他寧願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只是出去完成任務,為什麼原本對他冷漠的人轉眼間變成不會說、不會笑、不會動得木頭人。緩緩走過去,毫無知覺的推開害她的女人,輕輕擁她入懷,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抱著她,感到她的真實,卻想不到她的身體冰冷的就像他的心。
痛,感受不到痛,只有無窮無盡的麻木!
柳沫汐噙著淚水,望著抱著風瑤的戚風,那張臉像是老了十年的疲憊,遲疑開口:“戚風,節哀順變!”
“她沒有死!”突然的大吼讓柳沫汐瞬間呆滯,戚風緊緊抱住風瑤,目光眷戀的注視著了無聲息的人兒,話卻是對柳沫汐說的。“柳沫汐,又是你,是你殺了她。如果沒有你的出現,風瑤就不會拿命勸主子,都是你……都是你!”瘋狂地呢喃帶著無盡的悲痛,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拂去她唇角的血跡,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柳沫汐沒有回話,咬唇。雖然不是她親手殺的風瑤,但,她知道是自己間接的害了她,眸光漸漸黯淡下來,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戚風放下風瑤,大手快速掐住柳沫汐的脖子,眸光散發強大的殺意。“縱然你有千萬個對不起,也換不回她的命!”
苗苗看到柳沫汐逐漸蒼白的臉,用力扳開那隻堅硬的鉗子。“放手啊,這個不怪娘娘,是皇上殺的風瑤大人!”情急之下,嘴快的說出來。小小的力氣在戚風面前就像撓癢癢,沒有一點作用。
只是苗苗的話讓戚風一驚,什麼,是主子殺的瑤兒!為什麼!瞬間悲痛爬滿了戚風的俊臉上,他冷漠的放開柳沫汐。不說一句話,快速轉過身,輕柔抱起風瑤,彎起薄唇,目光恍惚:“瑤兒,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找個山清水秀,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輕語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沉重的邁著步子消失在黑夜。
柳沫汐抿唇,她懂戚風的傷痛,一方面是最愛的人,一方面是忠心十年的主子,出於忠義,忍著傷痛卻不能去找主子報仇,離開是最好的。
本還沉迷在悲痛迷茫中,突然,柳沫汐感到肚子一陣陣的痛,臉色慘白,意識模糊,那痛像是肉活活從她肚子裡剝離開,因為體弱,最終疼暈了過去。只能聽見苗苗最後的驚慌聲:“流……流血了!快叫御醫!”
清涼的風帶著一股冷意從窗戶邊吹了進來,隱約間聽間關窗聲,臉上似有一雙溫暖的手撫摸,很舒服,就像媽媽的手一樣,有什麼東西塞進自己嘴中,入口即化。一道輕語像羽毛一般淺淺砸在耳際:“柳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似是感嘆,似是無奈,還有股濃烈的愛意。
輕輕在心裡呼喚:雪顏是你嗎?我好想你,好想看見你!不要成親好嗎?來人似乎聽見柳沫汐的呼喚,語氣中含著一絲苦澀:“柳兒,我又何嘗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有些事最終讓我們分開,答應我,我是為了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你要知道……”
“我愛你,如果你離開我,我會跟著你走,就像蝴蝶,雖有短暫的生命,卻不能阻擋它們的自由。可現在,不能,既然招惹了我,你就要負責到底!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為了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耳語間不知疲倦的呢喃,後面的她不知道說的什麼,只覺得眼皮沉重的掀不開,卻想接近那片溫暖,最終強大的倦意來襲,不知不覺中已經沒了意識。
山峰鼎立,層層雲霧,宛若游龍遨遊在天際,充斥在耳邊的是冰冷的風,無情的砸在他的臉上,生生颳去他白皙的肌膚。南宮魅好像沒什麼感覺似的,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他在幹什麼!他都幹了些什麼!
抬起手,修長如玉,只是手掌上淺淺的傷口與之不符,特別的傷口處沒完沒了的流出血,而那血不是紅的,而是黑色如墨汁。明明傷口很小,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這只是讓自己清醒,奔跑而在樹枝上刮到的傷口。
仰頭,手輕輕附上胸口,那裡陣陣隱痛,牽扯著周圍的血管,也跟著作痛!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看著山下撕裂的崖口,他有一瞬間想跳下去,這樣是不是也沒有痛苦了呢?
可是心底又有不甘,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不甘什麼。
“妖孽,他就是妖孽,你看他的眼睛是紫色的,肯定是妖孽出生!”
“看看他,長著一雙不同尋人的眼睛,出生剋死了娘,下一次還不知道他要克誰呢!離他遠點,小心被克!”
“不要讓朕看見那孽種,把他關在冷宮,永遠別放出來!”
耳邊充斥著童年的最讓人嚐盡世間百態的淒涼,南宮魅勾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而是一種諷刺,諷刺自己失敗的人生。
“我不是孽種,也不是妖孽!”小孩子弱弱的聲音。“來日你們在我身上的所做的一切,必加倍奉還!”越想,眼前彷彿有個惡魔正拿著他編制的網將他罩住,壓得他喘不過氣,心中壓抑的怨恨一下子噴薄出來,原本呈現清明的紫瞳瞬間變成妖異的赤紅,黑髮狂舞飛揚,現在他就像從地獄來的修羅。
雅王府,南宮雅伏筆在案几前,柔和的燈光打在他溫雅的臉上,眼神中閃現的是不一樣的認真和溫柔。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就像一道風,沒有任何聲音,乃至沉浸在回憶中的南宮雅並未發現此人。
好久一幅畫做完,是一位透著自信,且擁有傾國傾城絕美容貌的女子,一身紅衣襯得她更加風華絕代,眉眼彎彎,似乎在想著什麼事而高興。
將上好香木毛筆放在筆案,活動了下筋骨。抬頭,才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當看清他的容貌,微訝:“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