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餘里外,一處小山腳下客棧,人來往熱鬧,生意不錯。
何小云和張舟粥入店歇腳,掌櫃的還記得年前倆人來過,自己給下的廚,又取了壺黃酒來陪,聊聊近日裡京城裡發生的趣事。
“兩位官爺,來這兒可是為了那件事?”掌櫃的有意賣弄,不住擠眉弄眼,客棧人多嘴雜,估摸著是聽到什麼訊息,何小云點點頭,並不直言,“掌櫃的有什麼話,可悄悄說來。”摸出幾兩碎銀子放在桌上。
掌櫃的湊近小聲,“兩位官爺身著錦衣,應該是得到訊息特地過來的。祝空空那日偷盜指揮使家中的玉佛頭,這小賊也太該死,據說今晚他和人約好了在這山上銷贓。這兩天來的人可多,銷贓的地方應該不在這山上,還要再往前走會。”說完卻將那幾兩銀子推回,“咱這老老實實做生意,就怕小賊,您兩位多費心。”
說完有客人進來要住店,掌櫃的過去張羅,張舟粥正欲開口,何小云用眼神示意他看周圍,掃視一圈,店裡的客人大多帶有兵刃,張舟粥咂舌,“祝空空會不會在這裡。”
“不知道,我們只管趕我們的路。”何小云舉杯飲酒,餘光突然瞥見一枚熟悉刀柄從門外進來,偏頭去看,一位小個姑娘揹著一柄苗刀,手提兩個大箱子。那姑娘妝容精緻,身上穿戴首飾都極為講究,正是祝金蟾。
掌櫃識貨,心裡想必是江湖名家的貴夫人或大小姐,腆著笑臉過去,“客官是打尖兒呢還是...”祝金蟾不搭理他,徑直提著行李坐到何小云對面,取過他的杯子,倒了烈酒,連飲三杯。
“好酒量。”何小云接過祝金蟾斟滿遞迴的酒杯,一飲而盡。
祝金蟾眼波微紅,酒勁上來,瞥一眼呆呆看著兩人的張舟粥,何小云介紹,“我師弟,張舟粥。”
“憨裡憨氣。”
何小云笑笑,“這位是祝金蟾姑娘,俠女。”張舟粥惱她說自己憨,哼一聲就算招呼。
“何兄弟?你倆是要幹什麼去?”祝金蟾下意識掃過整個客棧,瞥眼瞧了前後門,幾處窗戶,何小云留意到,只道是獨身女子跑江湖,處處小心,如實答了,“公務,我倆一路南下查賬,到淮安辦點事再回京城。”
祝金蟾饒有興致地想了想,開口,“正巧,我去淮安走親戚,咱們可以...”張舟粥插話,“我們路上有事要辦,一路走走停停的,大姐,你還是...”下一瞬一隻金釵已頂在喉頭。
“你剛才叫我什麼?再說一次?”
“漂亮姐姐。”
金釵收回,何小云皺了眉頭,有些責難,“一起走可以,姑娘這火爆脾氣還是收一收,每個人性格不同,路上總會有間隙,總不能對自己人出手。”
“哼。”那就各走各的,祝金蟾話到嘴邊,自己人?想著這三個字,多看何小云一眼,拿我當自己人?嗤鼻笑笑,“好,我聽何兄弟的。”對張舟粥溫柔些,“傻兄弟,姐姐給你賠不是。”
張舟粥一臉委屈,“我都喊你漂亮姐姐了,姐姐你怎麼還覺著我傻,我真不傻。”
“好,張兄弟是聰明人,姐姐趕路有些餓了,幫姐姐去廚房多要兩個菜來好不好?”
“昂。”
......
“今兒個十四先生回來,姑娘們陪他去看戲,留你,知道為什麼吧?”駙馬府南院,葉殊和狂瀾生站在梅樹下,姜凡腰佩殘燈,立於院中。
“知道,多謝葉先生。”姜凡一連三拜,畢恭畢敬,葉殊擺擺手,指指他的劍,姜凡拔劍出來,學著何春夏的樣子,快刺快收,一觸即走,右手做拈花狀虛握劍柄,腕轉,遞劍前刺,舞起來劍招來。葉殊認出這是張舟粥的家傳劍法,由他一套使完。
偏頭對狂瀾生,“他過幾日會對上餘丹鳳,你怎麼看?”
“下毒。”
雖然早知道如此,姜丹仍有些失落,“我想光明正大地殺了他。”
狂瀾生搖搖頭,“你要明白論劍和決鬥之間的區別,在決鬥中,殺掉你的對手並不是件難事,難的是你憑什麼殺掉對手,還能夠活下來。”他思索一會,“聖上有件貼身軟甲,前幾年老穿著,這幾年沒什麼人刺他,再也沒穿過,我可以借來。”
姜凡不解,只得看了葉殊,葉殊點點頭,“好主意。”
這...
狂瀾生看見他的神情,開口,“不要以為看了幾場論劍就覺得是江湖了,這才是江湖。刺殺聖上的人,下毒,放火,暗器,什麼手段都使得出,我對上這些人,二十一戰二十一勝,而且活到了現在。雖然與我體質有關,但殺掉對方,活下來,聽我的,一定沒錯。”
“我之前偷五雷正法,就是想不擇手段的贏。”姜凡舉劍,內力運轉,劍刃上浮現“殘燈”二字,“如今我要對得起這把劍,我要光明正大,哪怕是死。”
葉殊瞪眼,姜凡知道了陸旭的事?往事漸起,接連嘆氣,“陸旭死時已有妻女,你有沒有想過,他那樣做,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