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翌甲冑在身,兜鍪懸在馬鞍一側,叮叮噹噹的撞擊聲與馬蹄敲擊地面的嘚嘚聲融合在一起,最後淹沒在悶雷一樣整齊的腳步聲裡。
東虜來攻,嬴翌不會端坐金鑾靜等戰果。這應該是大夏正式立國之前最大規模的一次戰爭,作為君主,他有必要親身參與。
將一應事務與牧政院和御法院做了一番交託,嬴翌便親率大軍,直奔山海關。
這次隨嬴翌出征的,只有兩千五百禁衛軍親衛。三千禁衛軍,留有五百人鎮守紫禁城,整個京師留守的兵馬,還不到一萬人。錢嶽所部已大部調撥到京師北的密雲一線。
以不到萬人的兵馬鎮守京師,嬴翌的信心,可想而知。
金甲禁衛雄壯嚴整,步履如一,每一次踏步,就是一炸悶雷。且行速極快,早晨從京師出發,下午便已至永平撫寧,距離山海關只剩下約莫百里間距。
區區一日急行軍,對禁衛軍而言,不存在多大的體力負擔。反倒是將官所乘的戰馬,在一日之內輪換了數次。
尤其是託負嬴翌那口重型朴刀的兩匹戰馬,即便往復輪換,也累的夠嗆。
“前面就是撫寧了吧?”
嬴翌發問。
一旁王軼勝全身罩在甲冑中,聞言悶聲悶氣道:“回君上,前面十餘里便是撫寧縣城。過了撫寧再走七八十里,山海關就在望了。”
嬴翌微微點了點頭:“韃子的先鋒應該已經抵達前沿戰線了,不知如今是否已經開戰。”
王軼勝不言。
嬴翌忽然又道:“這泥石路不好,一路行來滿身煙塵,若能...”
說著他搖了搖頭:“還差些時間啊。”
就已看到前面路上駐足兩側熙熙攘攘的百姓。
這一路走來,已見過許多。在這樣收穫的季節裡,百姓們熱火朝天,將糧食弄回家中。官道兩旁如海一樣的麥浪,濃重的麥香味,還有沿途路上熙熙攘攘的挑子、牛車,構築為一幅生動的生機勃勃的畫。
那些安置在新修葺好的官道兩旁的安置村,一個個嶄新嶄新,在林蔭的遮掩下,甚至能看到那些曬場上鋪滿的金燦燦的糧食。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嬴翌有一種感動,但還不夠。阡陌交通有了,但雞犬相聞還差了些。
如今官府著力於耕作主業,六畜蓄養還沒來得及兼顧。
而且嬴翌對土石泥沙的官道並不滿意。行走間煙塵鋪面,十分不爽利。只是暫時這些都沒時間去兼顧,只有等到戰事停歇,天下穩定之後,再慢慢來。
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路過處,一個獨目的年輕人筆挺筆挺的站著,捶胸行禮,激烈注目。嬴翌微微對他點了點頭,知道這是曾經自己的兵,如今自己的官。
禁衛軍行走如飛,很快消失在官道遠處,沿途駐足的百姓一個個激烈的談論起來,眉飛色舞。
村長知道,前線肯定有要打仗了。
他有些嚮往,但最後嘆了口氣。
當嬴翌的軍隊抵達山海關的時候,前屯衛已經烽火漫天。
豪格雖然覺得前屯衛有虛張聲勢之嫌,但他仍然謹慎。新的敵人不是明廷,而是一個已經滅掉明廷,並且令阿巴泰全軍覆沒的敵人。
他雖然粗狂,但並不覺得自己比阿巴泰強多少。
豪格先鋒一萬六千正藍旗精騎,在駐足錦州和寧遠的這段時間裡,後續陸陸續續有四萬包衣已經抵達,而且多爾袞的主力大軍,也將要開拔至此。
他手裡有足夠的兵力。
何況還有吳三桂的七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