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安心下來,還好,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可是自己逃跑的計劃也不能實施了,不知什麼原因孟祁沒有被我刺死,但是他既然沒死,自己就是跑了出去,以後也有後患。
餘下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在找刺殺他的機會,都在想辦法逃走,但是每次都沒有成功,逃脫也是無望。
就這樣,我在那個冰冷的巢穴中,日復一日地幹著苦工,忍受著被喚作奴隸的屈辱,幹著最下賤的工作。
奇怪的是孟祁從來沒有讓我帶他出行過,明明是以坐騎的身份進來的,他卻總是派給我一些雜活。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作為正統妖界出來的人,我總算保留住了最後一點自尊。
一次又一次的刺殺失敗,我慢慢變得心灰意冷了,就在我覺得我會以這樣卑微的方式過完我的一生時,那個男人出現了,是他讓我重新燃起對生活的渴望,是他讓我看到了生命中還有曙光。
那一年,我十六歲。在孟祁舉辦的妖王聚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叫熾鳥,是距離我們這裡很遠的一座山的妖王。和我一樣,他是鳥人族。
孟祁在聚會上介紹他的時候是這麼說的:“我的好兄弟熾鳥,曾經在我出遊時救過我的性命,和我有八拜之交。為人和善風趣,最會討女孩子的歡心。”
聽了他的介紹,在場的很多女孩子都忍不住紅了臉頰,因為她們知道孟祁所言不虛。熾鳥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他亮出他那張完全不同於妖族的帥氣白淨的臉龐,這些女孩就已經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可是隻有我,對他完全沒有好感,只因為他是那個我最恨的人的兄弟,我覺得能和孟祁稱兄道弟的人,絕不會是什麼好人。
這些年,我親眼見到孟祁是怎麼殘忍地對待山中這些百獸的。他曾經只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接連殺害了數百種獸類還在襁褓中的幼崽,那些幼崽的父母前來尋仇,他就將他們抓起來,逼迫他們同他一起享受用那些幼崽烹製的美食,如果有人不從,他便將那個人掏心挖肺,餵養山中的野狼。
這樣一個人,他的結拜之交能是什麼好人?我甚至有些怨恨那個熾鳥,如果不是他當初救了這個魔鬼,後來怎麼會有那麼多生靈被害,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幅田地。
聚會是在孟祁的巢穴中舉行的,他的洞裡只有我一個侍女,其他都是一些雄性鹿妖,孟祁嫌他們笨手笨腳,便委派我在這些客人周邊服侍。
“女孩子的手不是用來做這些的!”這是熾鳥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當時正在為他倒酒,所以也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已經鎖定在我的一雙粗糙乾裂的手背面板上。
那是一雙因為長年幹著繁重工作,已經失去本屬於十六歲少女
肌膚光澤的手。
我當時聽他這麼說,還以為他要恥笑我,於是在倒完酒後趕緊將手藏進了衣袖裡。在我就要離開他的座位去給下一位客人倒酒時,他抓住了我的衣袖,接著便將一個小瓶子強塞進我的手裡。我沒有去看那個小瓶子是什麼,又不敢輕易丟掉,以免惹得孟祁的貴客生氣,於是只好順手塞進了我的腰帶裡,然後去服侍下一位客人。
酒過三巡後,夜已深。很多客人喝得酩酊大醉,孟祁為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準備了客房,這次他沒有命令我,而是讓那些鹿妖揹著酒醉的客人回房休息。
待這些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孟祁命我獨自留下來打掃衛生。
那時正值冬季,熱水要留給客人和鹿妖們洗漱,所以我只好用涼水擦洗桌椅和碗筷。冰涼的水侵入我的肌膚裡,我的手像針扎一樣疼痛。可是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已經不知眼淚為何物,況且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沒有人會相信眼淚了。
待我把桌椅和碗筷洗刷乾淨後,我開始跪在地上擦試地板。這時,一個身著墨綠色衣袍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抬頭看去,是熾鳥。
他站在我的身前,就那樣一直淡淡的笑著,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
恍惚間,我竟然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暖,那絲溫暖使我本已凍僵的手開始有了知覺,身體也不自覺得發燙起來。
“你…你挪一挪…我沒辦法工作了…”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這是自己最痛恨的人的朋友,我怎麼表現得和那些花痴女一樣了?
我低下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可是下一秒,他卻拉起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掌裡。
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壞了,趕緊抽開自己的雙手,可是他卻再次將我握緊,然後連同我的手一齊舉到了他的嘴邊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