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鳳七七才剛剛數到了“二”,她猛然動手,在尹黍全然沒有準備之時,用手中的刀猛力地將貫穿尹黍左肩的刀給撬了下來。
嗤的一聲,鮮血入柱噴湧而出,濺了鳳七七一身。
“嘶!”
尹黍倒吸了一口涼氣,深深地皺了一下眉。
鳳七七眼疾手快,急忙丟掉了手中的刀,端起了銅盆,用其中有些溫熱秸稈灰塗在了尹黍左肩的傷口上,可是很快地鮮血便浸溼了秸稈灰,鳳七七連忙又塗上了一層。
漸漸地血不再滲出,鳳七七如蒙大赦般深吸了一口氣,脫下了自己的衣裳,扯成了一條條的布條,然後替尹黍包紮好了傷口。
“呼。”鳳七七深吸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來醫生的確是一份辛苦的差事。”
尹黍垂下了頎長的睫羽,看著自己肩上的傷,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沒想到秸稈灰竟然能夠止血,他抬起了雙眼,看向了鳳七七,“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
“小的時候沒有錢,受傷的時候就只能用這個法子來止血。”鳳七七站了起來,凝眉望著尹黍蒼白如紙般的臉說:“希望不要發炎才好。”
她扶著尹黍躺在了床上,“你先休息,我去給你買些能夠療傷和退熱的藥來。”
尹黍頜了頜首,淡淡地笑了笑說:“自己當心點。”
“知道了。”
已過三更天,街上的藥鋪沒有一家開門的,鳳七七像是瘋魔了似的,飛奔在空空蕩蕩的街上,挨家挨戶地拍打著藥鋪的門,卻沒有一家肯在這個時候出來人的。
直到鳳七七跑到了第九間藥鋪的時候,方才有人出來應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老郎中開啟了門,瞧見了門口站著一個渾身是血,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扯的七零八落額頭之上滿是汗水的女子嚇了一跳,“姑、姑娘……”
“有沒有能夠治療外傷和退燒的藥?”不待老郎中把話說完,鳳七七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有、有……”老郎中的聲音顫顫,別過了身子,給鳳七七讓開了路。
鳳七七舉步走進了藥鋪當中,待老郎中抓完了藥之後,鳳七七扔下了一定銀子,便奪門而出。
一個時辰後,鳳七七跑回到了尹黍的別院中,她雙手撐著自己的雙膝,氣喘吁吁地看著床榻上雙眸緊閉的尹黍。
咯噔!
鳳七七的心頭倏地一沉,瞧著尹黍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不會死了吧?!
鳳七七的心頭彌散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緩緩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刃上似的。
待她走到了尹黍的深淺,她顫顫巍巍地探出了手,在尹黍的鼻端前試了試,感覺到了尹黍還有呼吸,鳳七七壓在了心頭上的方石忽然卸下。
她緩緩地抬頭,頎長的睫毛上綴著晶瑩的淚,貝齒緊緊地咬住了下唇,良久之後方才回了神。
還好只是睡著了。
鳳七七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微微地搖了搖頭,低聲喃喃:“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壞男人,死了才好,以免禍害其他的姑娘。”
冷冷地剜了一眼繡床上沉睡之中的尹黍,鳳七七轉身走出了房門。
片刻後,鳳七七端著熬好的藥回到了房中,原是想要叫醒尹黍,卻發現他並非睡著了,而是陷入了昏厥之中,他的身體滾燙的就像是一塊火炭似的。
鳳七七的心頭一沉,深深地皺起了秀眉。
還是發燒了!
她想要將退燒的湯藥餵給尹黍,可是卻怎麼都撬不開他的嘴巴,無奈之下,鳳七七隻好先含住一口湯藥,然後嘴對嘴地餵給尹黍。
夜空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扯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射下了一道光線,緊接著,鋪墊蓋地的光照亮著這個東方,太陽從那道口子當中冒出了頭,晨光灼了大地,升騰了一片淺薄的氤氳。
陽光透過了垂掛在軒窗上的紗幔,耀在了尹黍的臉上,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斑斕的流光,他頎長的睫毛微微一動,悠悠地掀開了眼簾,剛剛一動肩上的疼痛讓尹黍皺了一下眉。
他環視房中,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腳下還放著一盆清水,目光微抬,落在了伏在自己身邊的鳳七七身上,她睡的像是一個嬰孩似的,但她卻始終皺著眉,她的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許是一夜都不曾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