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是個聰明人,甚至是聰明人裡的翹楚。
我這等話一傳出,她立即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第二日一個大早,便自己親自來了四王府。
姜棠與姜婉比起來,整個人要高出一大截,生的也極為明豔。
不過,但凡不是出席什麼重要的宴席,她素來很少施加粉黛,今日似乎是為了讓臉色看起來好看一些,稍微塗了楓葉紅的胭脂。
一走進清暉院,她便先行向我施了一禮,“臣女見過四王妃。”
“姜大小姐不必客氣。”我端直了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溫和道,“姜大小姐請先上座。”
“陳嬤嬤,快快沏茶去。”聽了我的吩咐,陳嬤嬤十分會意的退了出去,連帶著屋內的下人們也給清了一遍。
雖說,這府裡的奴才已經肅清過,卻也免不了一些漏網之魚,總是要小心為好。
姜棠一貫警惕,眼見著屋內一個人也沒有,她才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裡掏出幾張宣紙,伸手遞給我的同時,又詢問我道,“四王妃,要我父親的墨寶,可是想做些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不安。
我知道,姜棠一心想要了姜丞相和張氏的命,以為她的母親和外公復仇,不過,她卻並不願意因為姜丞相而弄得姜家滿門抄斬,畢竟她與她哥哥也是姜家的人,除此之外,姜家還有許多奴才。
真要起命來,那得是血流成河。
我小心的將她遞給我的墨寶塞進了袖子裡,安撫她說,“姜大小姐儘管放心,我絕不會做什麼讓姜家滿門抄斬的事,況且,真要弄個通敵賣國的罪名,這假的書信,一眼就能辯駁,到時候還不得要被戳穿。”
“那,四王妃是想要做什麼?”姜棠眼睛微眯,眼神裡依舊狐疑。
姜棠雖是聰明,可我記得趙榮羨說過,最初從痴傻中醒來的她,其實似乎根本不太瞭解北朝的一切,甚至前面的三五年,她都不甚瞭解。
倘若不是的的確確自小就知道她,他還得以為她是外族人了。
因此,姜棠雖然懂得朝堂上的事,也才華橫溢,這個時候的她,卻還不太明白這後宅裡彎彎道道,自也不要猜到我想做些什麼。
我壓低了聲音,笑盈盈的看著她,“其實,我也不是要做什麼壞事,我不過是想替你父親牽紅線,你們姜家不是一直沒有主母嗎?以至於一個小妾成日裡上躥下跳,鬧得雞犬不寧,倘若有個主母,這家裡頭總是要好一些的。”
“你的意思是……弄個主母收拾那張氏?”姜棠眉間瞬間浮上了一絲喜色,似想到了什麼,滿目精光,“敢問四王妃,臣女的這位未來嫡母,那是什麼人?”
“昭陽公主。”彼時,陳嬤嬤走了進來,為我們斟茶之後,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我抿了一口茶水,又繼續說道,“這位昭陽公主啊,本是遠嫁魏國和親的,可是她生性兇狠潑辣,手段又很是歹毒,前些年因著夫君納妾,險些將夫君打死,故而被休棄回到了長安城。”
“父皇一直有心為她尋個夫家,可這位公主脾氣古怪,性情暴躁,可沒有人敢娶她。好在這公主也瞧不上那些官位低的,官位高一些的家中已有了妻室,公主自然不能給人做妾的。可你父親不一樣,你父親乃是當今丞相,你們家中又沒有主母。你那父親雖然也有些年紀了,擱在一眾大臣裡,也算是容貌出眾的。”
“倘若你父親給那昭陽公主寫幾封書信,說什麼第一回見了她,便愛慕於她,多幾回,這公主自然就得去給父皇賜婚。”
“哪怕公主不去,我自也有法子叫她去。”可不是嗎?我得讓二公主去攛掇她,同是過去不受寵的公主,這位昭陽公主每每見著二公主,便總覺著尋著共鳴了。
故而,對二公主是格外親熱。
不過這位昭陽公主可比二公主要歹毒多了,聽陳嬤嬤說,這位公主年輕的時候脾氣就不好,因著宮女打翻了茶水,就生生的將人家的雙手砍了去。
這樣的惡人,別說,還真是很適合做姜家主母。
想著,我又細細的將昭陽公主的情況和脾氣與姜棠說了一遍。
姜棠聽後,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那喜形於色的模樣與素日裡那般端著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滿臉幸災樂禍,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四王妃這對策,臣女佩服!想來那張氏定然尋了四王妃孃家麻煩吧?這個毒婦,平日裡就知道害人,她自己害人從沒有錯,旁人若是反擊,她必然要千倍萬倍的報復。”
“若真是讓昭陽公主進了門,張氏手中的主事權必然要交出去,她縱然想害人,那也未必能有能耐。況且,到時候她可得忙著爭寵,哪還有時間使壞。”姜棠越說越高興,話說完,忽然又道,“四王妃,此事你就不必出手了,我哥哥最是會臨摹旁人的書法,此事交給我來便是了。”
什麼玩意兒?姜棠說這件事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