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四月的風,帶著一絲溫暖,也帶著一絲鋒利。
少女扯斷路邊搖曳的柳樹枝,馬鞭子一樣揮舞著,腳步輕快地走在街頭巷尾。
剛轉過一個街角,風格外大。
細碎的砂石打在少女圓潤臉龐上,生怕劃傷了面板,嚇得少女連忙扯下帷帽的輕紗。
這兩天,她已經連續兩次跑去靜安寺,第一天與清潭小尼商量去河邊採石的事,今天又去,結果沒看到清潭小尼,卻撞見了恩慈師太。師太雖然答應了尤蘭的請求,卻讓尤蘭過一會兒再來,據說她有一些事情要吩咐。不好打擾師太,尤蘭往回走的路上,才買了這樣一頂帷帽。
帷帽薄紗竹骨,戴著很輕,繫上帽繩掛在下頜。
回到家,東張西望,連蹦帶跳向後院走去。
揹著手,一張俊俏面容躲在輕紗後面,眨動一雙大眼,搖頭晃腦。
“唐小米,你看姐是不是特別漂亮,看起來是不是很神秘,像不像一個來自遠方聖地的神仙?踏雲而來的小仙女,說的就是我。”尤蘭雙手掐著帽簷兒,扭動腰肢。
“我看你像個皮!”唐小米正在洗衣服,不抬頭地罵道。“不幹活,成天就知道臭美!”
“阿——西!粗俗,太粗俗!”尤蘭摘下帷帽,柳眉倒豎,滿臉憎惡:“我怎麼可能跟你這種人有血緣關係,別不是老天爺搞錯了吧。”
“哎呀,這《七傷拳》真是好功法呀!”武松突然扛著水缸從外面走進來,一邊走一邊誇讚新學的功法。
“三哥,你還在練呀?”唐小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關切地道:“你給大師兄寫信了沒有,大師兄怎麼回覆你的呢?”
“大師兄的信沒接到,卻接到了二師兄的信。二師兄在信裡說,大師兄很忙,根本不在洛陽總舵,他還說,《七傷拳》雖然陰邪,不過也不用太害怕,他問過總舵裡幾位長老,都說只要不經常使用,就不會有大礙。”武松看起來含含糊糊,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唐小米嘆了口氣說:“如果師父能來一次就好了。”
武松放下水缸,廚房裡放一個,後院放一個,盥洗室放兩個。在唐小米的洗衣盆裡撈水洗了洗手,“都說《七傷拳》對內臟不好,可我怎麼覺得沒啥感覺呢?要我說,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
城東北二回巷,靜安寺裡靜悄悄的。
不久後,一潭小和尚手掐木魚走了進來,佛堂裡空無一人,他好奇向外望了望,清潭小尼又偷懶不來,他只能苦笑搖了搖頭。他總不好去小尼閨房敲打窗戶,雖是僧人,畢竟男女有別。
一潭來到自己蒲團之前,先是對著佛祖敬拜,隨後打坐一旁,敲打木魚,口誦朝經。
不久後,恩慈師太也來了,聽到腳步聲,木魚聲戛然而止,小僧起身行禮。
恩慈師太面色如常,“一潭,你如何看待清潭小師妹培養蠱屍的問題?”
一潭小僧一愣,片刻道:“師侄認為,小師妹修煉的是衡山傳統蠱術,並無什麼不妥。”
師太放下木魚,“可常言道人死為大,她這樣復活蠱屍,你覺得當真合適嗎?”
聞言,一潭陷入沉默,良久才道:“屍體主人的靈魂早已輪迴轉世,那些枯骨與其腐爛成泥,不如落在師妹手中,行俠仗義,倒也是好的。”
師太皺眉,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