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迎陛下!萬歲天安!”
兩個中年人立刻正經起來,恭恭敬敬地施禮,低頭垂目。
一位身著袞龍袍的男人自門口進入,利落地走到桌案後,坐到了椅子上。他容貌清瘦,面色帶著些許不健康的暗沉,也可能有明黃衣袍顯黑的緣故。
劍眉、鳳目,神光沉凝,五十許歲年紀,唇下微須。
單看樣貌,這個清癯瘦弱的老男人似乎也沒什麼可怕之處。但他彷彿自帶一股無形的威嚴,令兩位重臣都為之侷促,一雙眼掃過階前,好似有雷聲滾動。
此人自然就是當今胤朝皇帝,在位三十年的牧北帝,姜鐸。
其雄才大略之處,是公認胤朝千年以來的歷代帝王中能排進前三的存在,也只有地位崇高的開國太祖與五百年前中興社稷的大興帝能功過於此。
他的身後跟著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太監,白髮蒼蒼、錦衣戴冠,眉目鷹揚,默然立於帝座背後。
若非是錦衣大太監的裝扮彰顯身份,他這一身威武之氣簡直不像宦官,而像是軍中大將。
正是牧北帝身邊最受信任的飲馬監執掌,人稱皇城暮虎,曹無咎。
其餘侍者皆肅立在外,不敢進門。殿內這四個人,便代表了九州胤朝的權力最中心。
凡人近之如近龍虎,會有心驚肉跳之感。
“咳。”牧北帝先是咳了一聲,而後道:“平身。”
“謝陛下。”左右二相這才齊齊站直身子。
曹無咎手持一托盤,走下階來,宋知禮與梁輔國將自己袖中的奏摺都擺在盤上,由曹無咎呈到皇帝桌案前。
牧北帝開啟奏摺,緩緩翻看,神情不悲不喜,看不出半點情緒。
片刻之後,他才擱下一份奏摺,道:“孟守愚執掌戶部十幾年,國庫愈發盈餘,四方賑濟從不犯難,這樣還有人屢屢攻訐,真是有些過分了。”
宋知禮道:“戶部掌國庫,乃是重中之重,難免受人矚目,多方監督也是好事。孟尚書持身正直,從未有貪腐謀私之舉,這是大家親眼所見的。只是一部之事務繁多,上下難免有疏漏處,有人質疑也是正常,這不正是御史言官的職責所在嗎?”
“朕只望他們確實是為了朝廷好,而不是出於私心、黨同伐異。”牧北帝說道。
此言一出,宋知禮閉口不言,梁輔國默然站立。
縱使孟守愚德高望重,可言官挑錯就是本分,小噴幾句而已,皇帝本不應放在心上。
別說孟守愚了,就連牧北帝的親媽,也沒少被言官罵。
之前從沒見他在意過,今日卻著重提出來。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恐怕就略有深意了。
既然眼前這件事無足輕重,那麼在皇帝心中,出於私心、黨同伐異的是誰呢?
放下宋知禮的摺子後,他又拿起了梁輔國的摺子。
“南州商會?”牧北帝唸了一下,抬眼看向梁輔國,好像剛剛才得知這件事情一般,說道:“一個商會會長敢狀告當朝工部尚書,應該也是逼得急了。”
“楊磐石狀告盧國丈一事,是義憤之舉還是無中生有,尚未可知。”梁輔國面無表情,回道:“待龍淵府查過之後,才能知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