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爐封閉之後,玄龜遺蛻置在其中慢慢養煉,張衍一時也無需多費精神,白日在飛嶼道宮煉化罡英,夜間則來地火天爐旁靜守,順便推演五行遁法神通。
他日常也就在這兩個地方來回走動,如此過得三月,梁長恭、魏叔丹二人聯袂來見他。
寒暄過後,梁長恭先是開口道:“張真人,再有五月,便要二次開爐,不過此次有些許不同,不但需接引地氣,還要改地火為明火,只是當作柴薪用的木材,卻有幾分講究,其中共分作六等,品流愈高,則煉火愈純,是以特來問一問真人,用何種為好?”
張衍眉毛一挑,道:“貧道先前已是說過,所用寶材自是選用最佳者為上,梁道友何必再來問我?
梁長恭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道:“不瞞真人,此寶至少需祭煉四年,這便至少要用去二十四棵清蒼木。不過此木太過稀少,所需靈貝不在少數,我二人因前些時日填了不少寶材進去,已是用去不少積蓄,再想購置此木,卻有些力不從心了,是以,是以……”
張衍抬起頭,在他二人面上掃了一眼,魏叔丹不由自主避開他目光,梁長恭則把頭低了下去,
他心中一哂,梁、魏二人都又不是什麼生手,似這等事,便是靈貝不足用,也早就應該說與自己知道了,怎麼到得現在才突然冒出來這檔子事?
這背後若說沒有古怪,他是萬萬不信的。
不過他眼下沒心思去計較裡面的文章,只要法寶煉製順利煉成,區區靈貝又算得了什麼?
他神情淡淡,問道:“需用多少靈貝?”
梁長恭張開拇指與食物,小心比劃了一數字,道:“若是那清蒼木,則需……則需八萬靈貝。”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我與魏道友商量下來,認為若是真人覺得不妥,也可用他物替代的。”
八萬靈貝,就算在中柱洲,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張衍眉頭也不皺,扔出一隻袖囊,道:“這裡是十萬靈貝,你等先取去用,若是不夠,再來我處拿。”
梁長恭不禁一愕,隨即神情不見歡喜,反而臉上一白。
拿過那袖囊開啟一看,見其中靈貝皆是上品,若換得下等靈貝,足可以一易三,不但購置清蒼木綽綽有餘,就算買下先前那些寶材也是足夠了,他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勉強鎮定下來後,便起身拱手,道:“那我等便先告辭了。”
張衍也不起身,坐在那裡回了一禮,道:“不送。”
二人從裡走了出來,梁長恭嘆了一口氣,埋怨道:“魏道兄,你看看,我早說過此法不成,張真人乃是大派出身,怎會拿不出區區數萬靈貝?如今靈貝有了,卻不知哪裡去尋那些清蒼木!”
魏叔丹攥著鬍鬚,也是一臉苦笑,道:“這回是小弟的不是了,我本以為如此一說,便能使張真人用他物代替,未曾想到張真人身家如此豐厚,這回再想分說內情,卻是不好開口了。”
梁長恭憤憤道:“如不是那人將老夫看好的清蒼木盡數買走,又怎會陷入如此兩難地步,著實可恨!”
這些清蒼木每一株皆有三萬年壽齡,也就是中柱洲能長到這等年歲,若是換了別地,還未長成,便就被人順手砍去煉做法寶了,可就算如此,也是極其稀少難覓。
梁長恭原先看定的清蒼木乃是他人族中珍藏,原先早已說好,可卻偏偏前幾日興沖沖跑去時,卻說被他人收走了,這不啻給了他當頭一棒,若是煉寶不成,倒不好在張衍面前交代了。
魏叔丹皺眉想了想,道:“左右還有些時日,小弟再到他處想些辦法,看能不能尋得此木,哪怕找得六株,也夠一年之用了,容後再慢慢尋覓,道兄看如何?”
梁長恭一臉愁苦,道:“若是到時還尋不到呢?”
魏叔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嘆道:“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吧。”
他不再說什麼,只是衝他一拱手,便縱雲而起,一會兒便不見了影蹤。
梁長恭哀嘆一聲,也是回府去了。
只是二人以為此事遮瞞過了過去,卻不知張衍方才只從二人言語神態之中,便看出了幾分端倪,因此特別留意了一回。二人出府所說之話,皆是傳入到他耳中。
他稍作思忖,心中已是有了計較,把門外道童喚了進來,道:“那日我與金凌宗華道友一晤,覺得彼此甚為投機,說好改日造訪,不知他現在何處?”
道童不疑有他,道:“華道長住東苑別宮。距此不遠,可要小童帶道長去。”
張衍笑道:“左右不過幾步路,無需你陪了,你且去吧。”
屏退道童後,他雙袖一擺,出得宮來,化一道金光往東苑而去,須臾,便在其別宮門前落下。
守門弟子並非是道宮中人,而是金凌宗門下,見得張衍到來,還以為他是貞羅盟哪位長老,便是行禮道:“不知是哪一位長老來此?小人好去通稟。”
張衍負手道:“貧道張衍,欲見一見華道友。”
這名弟子不由面露驚容,顯然是聽過張衍的名聲,對他匆匆一揖,便急急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