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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明(三) 宋恪的思……

天下大明三) 宋恪的思……

宋恪的思維停留在過去, 既然可以一步到位,為什麼要迂迴。

“這不關地廣人稀的事,而且教育資源稀缺, 與日後我們只從大學取仕,關乎天下前途的事。如今也只有薊城與洛陽,有從小學到大學一應俱全, 其他地方甚至沒有學堂。很多民夫建完房子, 咬咬牙買個150平的平層套房, 將戶藉遷過來, 不就是為了孩子能讀書,謀個前程。”

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們還沒有去小地方建學校的能力, 天下讀書人沒這麼多。你找不到那麼多老師,那麼教育資源就只能傾斜給大膽下注的人。”

冬日的陽光從殿外灑進來,被玻璃窗折射成光的線條, 粉塵浮動。

宋恪想了想,更為通俗易懂的與她說權力的本質,這個從一開始就握著最高權力的人, 她更傾向於保守改革, 而忘了旁人不顧一切手段謀權的原因。

“你還記得《紙牌屋》裡說的, 金錢是薩拉·索塔的巨無霸豪宅, 保質期就只要十年,權力是陳舊的石砌建築, 能屹立數百年。這就是為什麼士族豪強拼命往官場擠,哪怕傾家蕩産,比如糜竺, 他投資劉備難道是為了要那微薄俸祿嗎?”

“比如周瑜,他投資孫策是單純為了兄弟情嗎?我們依著科舉,而學校教科舉知識,他們自然會為了教育資源買單。如果你越過他們而向平民伸出橄欖枝,那麼死的一定是平民,不要小看他們陽奉陰違團結的能力。幽州只是偶然事件,無人有所準備,才讓我們得手,加上有逆天熱武器罷了。”

“他們靠富貴入了學校,這時城市土地收入,可以反哺地方,我們有了充足資源,便可以虧本在小城鎮建起學堂,給於名額,選擇錄取前幾十名,來大城上中學,擇優者入大學,層層篩選,大學生科舉入仕,或參與建設,那時我們才是不需要因為人才向士族豪強妥協。那麼公平才有了土壤,這需要時間,未來讀書人多到可以分配到小城鎮教書,起碼也得二十來年。等我們老的時候,可能新生兒就如同現代一般,男女平等,人人有學上,有自由與相對的公平了。”

劉瓊氣的可不是這個,她冷了臉,“宋恪,你想建你的理想世界,我從未駁過,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將大明宮的圖紙給你,我父親打的也是大明宮的地基,宮牆都建好了,你說改就改,寫信與我說過嗎?你傲慢至此,你憑什麼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要按你的想法來?怎麼,你還想加速玩上血汗工廠嗎?這就是公平與自由嗎?”

她懷著希望來洛陽,結果憋了一肚子火,她就知道,一個資本家,玩上政治,想的也是資本的事,“宋恪,活在過去的是你,我們有人口質量嗎?百姓還大多連字都不識,你就想著加速程序,邁進你的新時代。你問過朕意見嗎?你憑什麼覺得天下人想按你的想法生活?朕才是天子,朕才是那個一言九鼎之人,看不清現實的是你,如果今天是旁人如此辦事,我必殺之。”

宋恪對上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看見裡頭的冷意,他又想起他們在古代的第一天遇見,那時她無害且單純,他與她說,唯名與器不可假手於人。

只是沒想到,迴旋鏢回的這麼快。

劉瓊看著宋恪,她壓抑了一天的情緒,這人還要挑戰她的怒火。

“宋恪,洛陽城容納上百萬人,薊城容納上百萬人,你告訴我,如果以後其他城市長官為了政績也這麼搞,那麼城市虹吸開始,這麼點人口,怎麼分?偏遠地方就不要了?拱手讓胡人?學校的老師們從哪來,不得志的世家子,亦或是庶族子弟。我一遍遍與你說過,我非常討厭士族豪強,他們教出來的學生,是個什麼情況,你把握得住嗎?經濟貪腐一來,我最後又得廢多少心力,殺多少人才能穩住局勢?”

她的天下明明可以順利的走下去,為什麼要將矛盾埋下,原本天下都安定了,憑什麼還要再上難度?

謝衣騎了幾天的馬,累得在殿內一覺睡到下午,才吃完飯洗漱完,才來劉瓊的殿內,看著他們在吵架,聽了一會,看事態越發緊張了,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們在吵什麼呢?”

他看著生氣沉默的兩人,不過也正常,宋恪悄咪咪幹這麼大的事,完全不說一聲,他該不會以為是驚喜吧。

謝衣長嘆了一口氣,他想著他們三從幽州的任性狂妄,到如今步步謹慎。

“如今地盤越來越大,事事都要權衡再三,我們居中心,一動天下動。其實還挺懷念我們在幽州時,甚至拿著喇叭去招村民村婦。我們發展得太快,快到自己人都沒反應過來轉換角色。陛下你也別說錐心之言,你所生氣的,是宋恪不與你商量,擅自做主,所以讓你暴跳如雷。”

“咱們講道理,學校什麼的原本就是你的意思,不然薊城不會八所小學五所中學三所大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朝堂上如此,咱們三個也玩上心眼子,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況且半年造個大明宮,實在過於為難人,劉皇叔那半年,也就打了個洛陽街道宮牆,大明宮的地基都沒打。大唐的大明宮修了多少個十年?還很多是以前王朝宮殿串連的,能修成這樣,事權從急,宋恪也必是盡了全部心力的。”

謝衣打著圓場,本來百官都沒指望洛陽能住人,他們都是帶著工匠與帳篷來的,不然如此不合禮制的房子,他們早就跳起來罵了。況且這建築也沒那麼差,至少對比秦漢時期的建築,這實用性與居住舒適性就不是一個層次。大明宮可以等富了再建嘛,長安不是還沒修?

走劉瓊身旁,靠著她坐的椅背上,“咱們不可能繞過世族,這不現實,以前在幽州割據勢力,天下人管不著,我們與土匪一般都行,只要治下人不鬧騰。如今你富有天下,那麼一切都得在不掀起動亂的情況下,慢慢改變。你說宋恪偏激,你在這方面明顯更甚。治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們國民只有三千萬,但國土偌大,未來會更大,君王坐鎮中央,便得端得四碗八平,制衡之道還得向孫權學學。”

他見兩人互相背對著不說話,謝衣心裡發苦,他就不該進來勸這一遭。

他拿起洛陽地圖,其實也沒毛病,就是宮殿修得太小家子氣了,幾十萬人跑過來給劉瓊修宮殿,結果宋恪掛羊頭賣狗肉,真的修城去了,還售起樓來了。

這個不能提,一提估計更炸,“其實吧,半年這成果,確實很不錯了,如果修大明宮,那幾十萬人除了打地基砍樹運主樑也幫不了忙,木板得一片片上漆,宮殿都得是大木,這得伐多少樹,還不防火。再說這下洛陽這草臺班子,好歹能住人不是?以後慢慢修,一口吃不下個胖子,陛下莫生氣了,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宋恪當初為了趕進度,由於劉瓊謀士團隊改進度,原本計劃的兩年後天下一統再登基,變成越快越好,先立國佔大義名聲,逼江東與西涼投降。他也是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都弄好粉刷裝修完,不然洛陽怎麼玩?總不能在薊城登基吧,故宮也不是什麼一年可完成的專案。

這麼短的時間,除了鋼筋混凝土,還指望古建築能建這麼快嗎?

但事因在他,縱使他覺得沒問題,但他實行了老闆不同意也白搭,他服了軟,拿過桌上橘子,走她身邊。

“要不,我給陛下剝個橘子?”

劉瓊冷哼一聲,直接拿過他手裡的橘子,她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但這種事不講清楚,以後出了什麼事,她更堵得慌。

“宋恪,如果掌權的不是我,而是曹操,同樣交與你辦一樣的事,你會像現在這樣,只按自己想法,而不支會一聲嗎?”

劉瓊與他眼睛對上,帶著銳利的,冷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