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民為寇二) 郭嘉審完……
郭嘉審完那群土匪, 人都麻了,越查髒事越多,這河內還有幹淨的地方嗎?河內郡守是哪個王八犢子, 事辦得這麼惡心。
牽弘看著郭嘉吩咐沁水縣恢複通行,大有不想幹的意思,有些著急。
“郭侍郎, 我們不是還得找證據嗎?”
郭嘉端起茶杯, 喝了口水, “啊, 這個差不多了,不耽誤百姓通行,我們歇幾天, 等謝恕帶著陛下旨意來吧。”
“那我們就這樣幹等著?”
郭嘉看了這愣頭青, 他的同僚能不能給他找個能交流的,怎麼什麼事都非得說明白呢?
“點到為止,再往深裡查, 誰都下不了臺,牽指揮使,你可別最後成眾矢之的。”
想也知道, 礦山死了三百多人, 這種事情他都沒聽說過, 肯定是瞞了下去, 因為一查,他們折騰礦工, 時間拉長,又拿人錢不給的事情就瞞不住,幹脆當沒這回事。但這事要瞞下來, 起碼得郡守幫忙,郡守敢壓這種事,朝庭肯定有人。
否則他長了八個腦袋嗎?敢扛這種大事,倒是荀攸,不管他知道與否,他一個封疆大吏,這個失職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
當劉瓊接到第二封摺子的時候,礦工慘事一出,她簡直不敢相信眼睛,她真的從未聽說過哪地礦洞出事了,是了,現代大型機械礦山都會塌陷,更別說這個時代,她忽視了這個問題,那麼這些年,礦上出了多少事?
她又想起謝衣所說,煌煌盛唐緣何從天上摔下來,摔得粉碎。
她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細想,她甚至不敢再細挖,她這十二年走過來,哪地不是繁花似錦,哪地不是歌功頌德,可是湊近一看,都是枯枝敗葉,都是難辨是非。
她又喚了謝衣過來,她的嗓子有些沙啞,“謝衣,我該怎麼辦呢?”
謝衣看了新的案子,一件比一件嚇人,這浮出水面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他看劉瓊這傾頹的樣,算了,為難外人很正常,怎麼能為難自己人呢。
“陛下,咱們洗不了牌局,但咱們可以抓典型。”
謝衣知道劉瓊看似十幾年風雨,她以為自己能把握大局,但其實對於這些玩陰謀陽謀的政客來說,她實在過於新手村。
所以他們敢這麼放肆,劉瓊自己也知道,所以東漢的老油條們她都沒要,但是欺上瞞下是通病,皇帝好糊弄,他們就越發敢糊弄,明朝內帑一顆雞蛋報賬都十兩銀子呢。
“怎麼抓?”
謝衣其實不想卷進這事裡,但前幾天這人把話說到那份上,他不出點力彷彿就喪了良心一般。
“用公開透明的方法,去查這個案子,我們也該出報紙了。”
劉瓊點點頭,“我已經讓謝恕,去將那姑娘帶往洛陽了,咱們就先做一期專訪,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洛陽生事。”
謝衣點頭,“可以,從這個切入點,去查,百姓看見報紙有人出頭,沁水縣的苦主,就都敢站出來。我們將沁水縣犯事的人,以最酷烈的刑罰懲治,以儆效尤。一來可以做到平息民憤,二來可以做個典型,然後我們將報亭開遍每一個縣城,與郵局一起弄,以後有縣裡訴不出的苦,投與報社,這件事鬧大,還可以給報紙揚名。”
劉瓊如茅塞頓開,眼睛都亮了起來,“好,這樣一來,推廣諸地,隨著這案子公開處刑,其他地方亦會心驚膽戰補償以前的惡事,或推出罪魁禍首來,這樣,咱們可以以最小的代價,給予他們最重的一擊。況且你說的歌舞事我也想清楚了,無非是觀念問題,因為伎藉低賤,所以歌舞也低賤。我們得將這低賤思維抹去,先去了靡靡之音,著重來奏軍歌,將這正義之氣立起來。”
“奴隸制我必定要廢除,你也說了,當衣食充足,哪個父母會賣兒賣女呢?如果不廢除奴隸制,他們只會想辦法逼人當奴隸,他們會用什麼辦法呢?謝衣,我不敢想。”
劉瓊那夜徹夜難眠,她高床軟枕卻如睡針尖,她想了很多,想了這天下是怎麼從她眼皮底下變成這樣的。因為糧種與機械改革,人們的生活變得富裕,但舊的思想未變,他們還是奴隸主思想,可世上卻沒了奴隸。
這怎麼能行呢?
於是罪惡便卷著滔天的勢在底層醞釀,直到再瞞不下去,爆了出來。
“生産力的進步必是社會進步的前提,絕不是他們喪盡天良的原因,如果出了問題,必是律法不夠完善,他們做惡付出的代價不夠大,所以肆無忌憚,這天下確實不能亂,但也絕不是他們為所欲為的保護傘。你說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我聽個曲他們學了,可我施粥施糧,給百姓發錢發物,讓天下衣食豐足他們學了嗎?合著他們只挑壞事學,還把屎盤子往我頭上扣,有這樣的道理嗎?”
劉瓊上次沒懟回去純粹被謝衣歪理給帶偏了,也確實是官吏辦得惡心事,朝庭下面辦事的成這樣,那確實有她的問題,但絕不是她的責任,這種屎盆子她才不認。
“謝衣,我知道你玩文字遊戲是專業的,但你不要把你那套斷章取義,甩鍋扣帽的新聞敘事擱我身上,咱們打天下是新手,但也打下天下了,不就是治天下,我就不信了,還能比打天下更難嗎?”
謝衣看她抿唇氣得不輕的模樣,咳了一聲,給自己找補,這都什麼事,“這怎麼能怪我呢?最開始給我扣帽子的不是你嗎?你不扣我能應激嗎?”
最開始罵他故人心變的是誰?他一個寫新聞的,又不是給自己做辯護律師,互相扣帽子,那不是吵架時的條件反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