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門外,李世民雙眼緊盯著關閉的門板,心中兀自緊張。
自己與楊潔兒雖說是伉儷情深,然中間卻經歷了那般的分分合合、愛恨糾葛,如今誰都無法在做到如先前一般的釋然。也不曉得她此番能否前來面見自己,在推心置腹的說些離愁別緒,話些愁腸百結。
他越想心裡越亂。常言道,才下眉梢,卻上心頭。如今看來,此話果然是真的。
“皇上,你且安心,微臣以為潔兒姑娘不是那種不念舊情之人。”墨玦見皇上這副坐立不寧的樣子,遂寬慰道,“更何況還有那荷包寄託相思,她定然會前來與您相見的。”
說罷,他側頭看向了一旁立著的郭斌,示意對方與自己一同安撫皇上的情緒。
郭斌見狀,心知墨玦的用意,便也接過話頭道:“墨將軍說得沒錯,皇上只管安心罷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苦笑道:“你二人雖說一直陪在朕的身邊,但卻並未真正身在這種種事端當中,自然不會理解朕此刻的心情。說實話,這長久以來,確是朕對不起潔兒。當初她本是隋朝的公主,原該過著天真無慮的日子,卻在無形之中被迫捲入到浩劫當中。晉陽起兵之時,儘管朕再不願意,最終卻還是為了大唐社稷放棄了她,率兵攻打大業,徹底奪了她楊家的江山,致使她孑然一身顛沛流離去了武威。後雖說是被朕帶回了長安,卻又由於神識被那冥王符開所控,常常神魂顛倒、錯亂不已。朕原以為只要有袁先生的相幫,她最終定會清醒過來,與朕重新在一起,過上夫唱婦隨、白首不離的日子,哪知她卻徹底心灰意冷,出家為尼。這其中雖有天意弄人,但說到底卻還是朕對她不住。即便是潔兒怨恨朕,不肯相見。那朕也只能受著挨著,繼續苦下去。”
說到這裡,李世民只覺得心中一陣強烈的酸楚,多年往事竟皆在眼前浮現開來,每一件都令他無比心痛。
潔兒,你當真是恨死朕了吧?要不然,為何這麼多年,你連晚上入夢的機會都不肯給朕。你我之間的距離雖如此相近,不過一個城裡,一個城外。然而心靈的距離卻又如此遙遠,即便朕如何努力,卻也無法再感受到你的溫度。
這莫非就是你給朕的懲罰?
李世民正胡思亂想著,只聽從寺門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後,在三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門被從裡面推開,之前進寺傳遞訊息的那兩個小尼姑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她們此刻手中還拿著三隻盛著清水的粗瓷碗。
三人先是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隨後又一同向後看去,然而卻根本不見靜心法師的身影。
“兩位小師父,你們不是剛剛到裡面給師父送信去了嗎?”墨玦眼見得李世民的臉色不對,忙起身快步來到兩名尼姑的面前,急切的探問道,“她人呢?”
儀琳和慧琳聽到對方詢問,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施主,並非我等辦事不利,只是我師父在看到這荷包後仍是執意不肯出來與你等相見。”儀琳滿是歉意的答道,“我等也是沒法子。”
慧琳見師兄這般言說,便也麻利的接過了話頭,快人快語的繼續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倆已經苦苦說服了,可我師父卻怎麼都不肯答應。非但如此,還特意讓我等拿來了三碗清水,說是請你們飲用。”
“飲用?”墨玦先是一怔,隨即滿面怒容的嚷道:“你們師父實在做事太不講情理,竟然如此行事。不行,我這便要進去與她理論一番,看看她肯見不肯見?”
“墨將軍不要如此性急,此事還應少安毋躁。”郭斌擔心墨玦在怒氣之下再惹出旁的麻煩,連忙快步上前安慰道。
墨玦見郭斌如此行事,心中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燒,用力甩開對方扯著自己袖筒的手,瞪著眼睛大吼道:
“少安毋躁?你說得輕巧, 她做事這般不近人情,叫我如何少安毋躁?不行,我這便進去尋她,將其中過來過去的話一次說個清楚。”
說罷,墨玦不由分說快步向廟裡走去,說什麼都要去找靜心理論。
“墨玦,慢著。”李世民驀地站起身來,衝著墨玦的背影大聲喝道。
俗話說,君命如山。墨玦雖一心想要替皇上打抱不平,但此刻聽到吩咐,卻也停住腳步,轉身鬱悶的看著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