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謝錦詞悄悄從被窩裡爬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屏風後面,探出半個小腦袋。
一雙潤黑鹿眼帶著小心翼翼,望向那尚燃著燭火的書案。
只見少年懶散歪坐在軟榻上,手裡舉著一本春宵秘戲圖,看得津津有味。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眸。
謝錦詞生怕被發現,急忙縮了回去。
可她卻忘了,自己站在屏風後,是有影子的。
沈長風輕輕勾了勾唇。
小姑娘到底年幼,不經意間,流露著的仍是小孩子的稚態。
而她今夜算計冬黎,只怕是冬黎對她做了些什麼。
學會反擊,總是好事一件。
可她好似忘了,欺她之人,他又何嘗會放過一個?
即便顧明玉沒有找過來,冬黎的結局,也必然是死。
寒梅立雪的屏風後,小姑娘靜靜立了一會兒,復又再次探出頭,正好對上少年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她眼睛睜得圓圓的,小巧模樣可愛極了。
沈長風勾勾手指,“過來。”
謝錦詞不情不願地邁著碎步,走到他跟前。
少年捧起她的臉,細細撫摸她的面頰。
“小哥哥?”
“噓,”
少年專注地看著她,“讓我想一想,妹妹長大之後,會是何模樣。”
他嗓音輕輕,甘醇如酒,莫名讓謝錦詞心頭悸動。
她想到了浮生君對她說的那句——我等你長大。
那個時候,她是緊張不安的。
但此時,面對著小哥哥,她的心船卻彷彿抵達了港灣。
夜雨纏綿,孤燈帳暖。
窗外的風雨終於在黎明時分停歇。
謝錦詞起床後,提了竹籃打算去景和街買菜。
本可以從後門直接出去,走到半途,她卻聽見有人議論懷德院的事。
昨夜冬黎被生生打死的畫面歷歷在目。
她腳下一轉,決定繞些遠路。
經過懷德院時,裡面傳出吵鬧聲。
她好奇地朝裡張望,只見有擔架停在院子裡,白布被掀開一半,滿身血汙躺在上面的人,可不就是冬黎。
沈廷逸傷心欲絕地站在旁邊,忽然轉身給了顧明玉一巴掌,“毒婦!冬黎雖不懂事,卻好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揹著我杖斃了她!你置我的顏面何在,置我的情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