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夫人悲痛欲絕,連忙喚了府醫前來診治。
寶塔裡亂成一鍋粥,謝錦詞縮在角落,正尋思著要不要趁亂跑掉,靜夫人面無表情地站到了她跟前。
“有……有何貴幹?”
謝錦詞小心翼翼把黃銅尺擋在身前。
為母則剛,靜夫人現在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
靜夫人蹲下,捏住她的下頜一字一頓:“我汲汲營營這麼多年,全是為了我的阿野打算。他身子不好,所以從不出現在人前,你是唯一見過他的外人。如果你害死他,我就將你剝皮拆骨,叫你體會體會什麼叫做十八層地獄!”
謝錦詞小臉被掐得生疼,勉強點點頭。
目送靜夫人離開,她輕撫胸口小聲嘀咕:“這麼難相處的女人,將來誰做她兒媳婦誰倒黴……”
說完,聽見一聲輕笑。
她望去,寧在野已經醒了,身著素白寢衣坐在榻上,剛剛推演時的瘋狂已經消失無蹤。
當著人家兒子的面嘀咕人家母親,到底是不好的。
謝錦詞歉意地朝他頷首。
“我母親就是這種性格,你不必介意。我身子不好,寧家又沒有其餘男丁,她必須撐起整個家。”寧在野咳嗽幾聲,“你過來。”
他身體虛弱,謝錦詞倒不怎麼怕他。
她走到男人榻邊,寧在野讓她坐,輕輕執起她的手。
他的動作沒有半分褻瀆,因此謝錦詞不曾拒絕,任由他相看自己的掌紋。
寧在野看了很久才鬆手,“我母親很有野心,汲汲營營這麼多年,全是為了我。但如果我要坐上那個位置,你怕是要有個惡婆婆了。”
“惡婆婆?”謝錦詞愣住。
寧在野又笑。
透過鏤花窗欞的冬陽溫暖乾淨,他坐在光中,素白寢衣折射出淡淡光華,一如他的眼睛。
他拿起白紙摺疊成形狀,又拿了剪刀去剪,“說你聰明你也算聰明,說你蠢笨,你也算蠢笨,被人佔了便宜都不知道。”
謝錦詞仍舊懵懂。
白紙被剪成奇怪的形狀,當寧在野展開紙張時,謝錦詞瞧見那竟是隻格外漂亮的鳳凰!
“好看否?”
男人笑問。
謝錦詞點點頭,“好看的。”
這手剪紙工藝,就算拿到市井間,也算得上頂尖。
她環顧四周,才注意到書案上還有很多不同造型的剪紙。
大都是漂亮健碩的人和動物,精美得栩栩如生。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寧在野喝了口熱茶,“上京也好,臨安也好,我已經在寶塔裡住了十八個年頭。我出身時身體就不好,母親尋來高人,為我佈下龐大的府邸陣法,這座寶塔就是陣法的中心。只有呆在這裡,我才能平安活到十九歲。謝錦詞,等過完年,我就能出去了。”
他的眼睛裡含著濃墨重彩的期待。
謝錦詞垂眸,這個男人竟然才十八歲……
他比沈長風還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