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詞染了嚴重的風寒,剛回到長安巷,就在巷子口暈厥過去。
暈厥之前,她看見沈長風想要抱住她。
少女唇畔弧度譏諷,強撐著推開他。
她倒在了積雪的青石板磚上。
沈廷洵示意陸景淮送謝錦詞回府,自己轉向沈長風,“我有話跟你說。”
沈長風唇線繃得很緊,佔據全部視野的,是被陸景淮打橫抱著的謝錦詞。
她彷彿即將離他而去。
少年還在出神,臉上忽然重重捱了一拳!
他狼狽地跌倒在地,看見沈廷洵面容冷峻,“沈長風,你不會每一次都能如今天這麼好運,更不會每一次都能有人站出來幫你。官場上,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今日,如果不是他想到拿李展做文章,沈長風謀反的罪名將鐵板釘釘。
牽連的不只是沈家,還有潯水幫和陸家!
沈長風揉了揉麵頰,沉默地爬起來,拍了拍袍擺上的積雪,慢悠悠離開長安巷。
月牙從烏雲中隱去。
細雪飄零,潯江河畔笙歌四起,紙醉金迷。
少年獨自站在江畔,秀麗穠豔的姿容引得過路女子紛紛掩唇偷窺。
他對那些視線毫不在意,淡漠地仰頭望向夜穹。
細雪落進眼睛裡,癢癢的。
他並不覺得今日之舉有什麼危險,更不曾有過絲毫後怕。
他心心念唸的,是謝錦詞。
她是他的信仰,此生裡,他只為她一人癲狂。
……
漾荷院。
謝錦詞高燒得厲害。
陸景淮守在閨房外,看著侍女們端著藥罐進進出出,濃若潑墨的雙眉深深皺起。
他實在忍不住,不顧梨白的阻攔闖了進去。
少女燒得臉蛋酡紅,微啟的唇瓣有些乾裂,因為痛苦而蹙著眉尖。
她細碎呢喃著,好像在唸一個名字。
陸景淮湊近了去聽,隱約聽出是“浮生君”三個字。
他看著她。
都燒成這樣了,竟然還想著浮生君……
少年神情難受,握住謝錦詞的手,輕聲:“他有什麼好?偽裝成另一個人欺騙你的感情。如果我是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謝錦詞,他是沈長風啊,浮生君就是沈長風啊!”
少女的眼睫微微顫抖。
奇蹟般地,慢慢睜開一條縫。
她非常虛弱,“你說,浮生君,是誰?”
陸景淮歇斯底里,“謝錦詞,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浮生君,他是沈長風,他是沈長風偽裝出來騙你的!就算高燒也要念念不忘,謝錦詞,那個偽君子,究竟哪裡好?!”
藥香瀰漫。
帳中,謝錦詞慢慢閉了閉眼。
長翹漆黑的睫毛遮住瞳眸,陸景淮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謝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