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好,惜玉園中露臺高建。
四面佈置著看臺,入席的大都是臨安城內綢緞莊、成衣鋪的老闆或掌櫃一類人物。
亦有世家貴女、大族夫人端坐其中,想提前觀賞今年江南一帶流行的服飾。
居中的看臺上,坐著幾位評判。
身穿墨青繡金鶴氅,年紀約莫四十出頭的男人,乃是舉辦這次活動的揚州商會會長。
他輕呷一口茶水,笑道:“臨安城果真是鍾靈毓秀之地,景從,多謝你的薦言!”
坐在他身側的年輕男子,身著品藍色錦袍,面如冠玉,氣如幽蘭,正是陸家長子,陸景從是也。
“謝不敢當。我與楊會長合作多年,早已是知根知底的關係,此次擇地臨安,不僅是著想您的利益,亦是存了一份私心。”
陸景從溫聲。
楊會長朗笑幾聲,愉悅道:“贈予奪魁者的三千兩白銀,對景從來說,或許可有可無,但若冠上奪魁者的名號,對陸家綢緞莊來說,卻是錦上添花的一筆。聽說你請來了知州家的小姐助陣,有那般麗人為你展示衣妝,奪魁豈不是輕而易舉?”
陸景從微笑道:“若能獲勝,便是託楊會長之福。”
“哈哈,你倒是會抬舉我。說起來,你已過了弱冠之年,怎的還不議親?你母親雖離世,可父親尚在,應當為你操心此事的。”
“陸家生意龐大繁瑣,景從才疏學淺、經驗尚少,生意場上已是應接不暇,又哪裡有時間議親?平白耽擱人家姑娘罷了。”
“此話不妥。正所謂先成家後立業,景從還是應當儘早議親的好。說起來,我家小女明年便該及笄,也正到了議親的年歲……”
“楊姑娘才貌出眾,我早有耳聞。”
陸景從挽袖,親自為楊會長續茶,“舍弟景淮雖頑劣,卻自幼習得一身武藝。便是走不通科舉,將來走武舉,亦有出頭之日。若楊大人果真有結親之心,不如撮合令愛與舍弟,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語帶誠懇。
楊會長的臉色卻僵硬了幾分。
即便他非臨安本地人,亦是聽說過陸景淮的名聲。
五歲就敢在大街上掀姑娘家裙子,八歲就帶著一幫小廝大搖大擺地去逛青樓妓館,打架鬥毆乃常事,讀書寫字一竅不通,在書院裡連年成績倒數。
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絝,怎就是陸景從的弟弟?
就算是陸景從的弟弟,他又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那種人?!
頓了頓,他乾笑道:“風太大,景從剛才說的話,我著實不曾聽見。衣展大賽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是靜心觀看吧!”
陸景從低眉斂目,眼底神色黯淡了幾分。
他是真心想為弟弟謀個好婚事,無奈求娶了多位貴女,卻愣是沒人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景淮之前中意一個叫做阿錦的姑娘,可過完年,卻沒聽他再念叨過此人。
他和父親只當景淮已經忘了阿錦,畢竟是孩子心性,對一個僅有兩面之緣的姑娘,談喜歡委實過頭了些。
男人目光如水,溫柔落在遠處的樓閣上。
景淮大約正在那兒更衣。
他不過說了句希望陸家綢緞莊奪魁,景淮就願意親自登臺展示陸家衣衫。
這麼乖巧顧家的弟弟,
怎的就沒有姑娘喜歡?
這廂陸景從正仔細思量著陸景淮的婚事,另一邊,謝錦詞也抵達了惜玉園。
她躲在專供更衣的樓閣裡,愣是不敢出去。
因為垂紗簾外,就站著趙瑾萱。
真是……
冤家路窄。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有熟悉嗓音響起:
“趙瑾萱?沒想到我哥還真把你給請來了。”
謝錦詞愣了愣,聽出這是陸景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