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冀和成河回到宮裡已經是午時了,成河跑去端來了一些吃食,桓冀匆匆吃完。
近來的奏摺已經少了許多,不似變法剛開始,那時候雖然國府一應大事皆交由楊叔子一人處理,可有人總是能透過各種渠道將奏摺遞上來,由此不難知道這些人手裡的分量。
桓冀看著案几上的奏摺,開啟快速瀏覽,轉手交給成河,讓他直接帶下去燒了,雖然楊叔子不在府上,可他府上還有長史賀必先在呢,桓冀早已說過不參與變法事宜,一切由楊叔子裁定。桓冀又讓成河找來了一些關於各地州郡縣送來的戶口冊籍,細細看了起來。
如此約略一刻鐘後,桓冀突然覺得困了,起身回到後邊,隨意地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桓冀努力想睜開眼睛看一眼,可就是睜不開來。成河著急地喊著,他本來在門外的臺階上曬著太陽,這個時節的太陽光照在身上最是舒服。
這樣過了兩個時辰,成河想進去幫桓冀倒一盞茶,他知道桓冀讀起書來就會把這些都忘了的。
成河走進書房,發現案几上還放著書卷,可皇上卻不見了蹤影,他一直在門口坐著,皇上沒有出來。成河徑直走到後邊,原來皇上睡著了。
“累了呀,也是,這四年來就沒好好睡過,人不是鐵打的喲,好好睡一陣吧,我過會再進來。”成河一邊唸叨著,一邊給桓冀蓋好被子,走出去又坐到了臺階上。
當真是風輕雲淡,一排大雁從頭頂整齊地飛了過去。成河愜意地半躺著,心裡默然想著:“這孩子可真不容易啊。”桓冀是他一手照看大的,他雖然撿了個梓華,可他總覺得桓冀好像更重要,一國都在他的肩上挑著。
太陽慢慢西斜,成河起來又走進去,心裡有些納悶:“平日裡皇上也沒這般嗜睡啊,今日這是怎麼呢?不行,我再進去看看。”
成河雖已年邁,可腳下也算穩當,他幾步走進了後堂,桓冀仍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成河走近身邊,輕輕地叫了一聲:“皇上,快醒醒。”
桓冀沒有動靜,還是一動不動的,成河嚇了一跳,急忙伸出指頭放到他的人中,又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大概是太累了吧,可是如此舊睡,不利於身體,還是叫醒吧。”
成河又叫了幾聲,終於桓冀的眼珠似乎轉動了一下,可眼睛一直閉著,絲毫沒有要睜開的跡象。成河心裡有些慌了,急忙跑出去叫護衛,讓護衛去叫御醫。
太醫院裡的御醫們一聽說皇上好像病了,一個個急忙背上藥匣就往書房趕來。成河守在床邊,讓御醫上前號脈。
誰知道第一個御醫診完脈後,皺著眉梢搖了搖頭,成河不解,一把抓住御醫的手,問:“皇上如何了?他為何還不醒過來?”
御醫稍加思量,隨後又搖了搖頭,半晌才說:“求大人見諒,我才疏學淺,未能發現皇上的病因。”
“這……下一個。”成河大聲喊著。
又是一個御醫走上來,伸出三根枯槁的手指,搭上了桓冀的手腕,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隨後也是一陣搖頭。
成河見了真想大罵幾聲,國府花錢讓他們給皇上治病,如今卻一個個如此德行。
“下一個。”成河已經不想問他了,直接叫下一個御醫來給皇上診病。
十多個御醫竟都面色難看地站在帷幕邊,成河更是一副黑臉,這些個御醫一個個是不是拿著國府資助的錢糧,卻沒有好好學習醫術?平日裡養著他們,如今要用了卻一點用都沒有。
“這病委實未曾見過啊,脈虛無力,有些像虧損元氣造成的,可如若是虧損元氣,也不至於一直渾噩不醒吶。”
一眾御醫盡數搖頭,誰也不敢隨意下結論,一旦因為自己診斷有誤,又抓了無關藥物,沒有治好病,卻也未曾引起別的事情,倒還罷了,如果出現因為用藥出了岔子,謀害皇上性命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誰也不想以身家性命冒險啊。
突然,御醫中有人說:“據我推測,應當是因為耗損元氣過甚,致使身體中空,一時難以維繫,故而身體開始休眠,以期達到臨時補給。”
原來是最近才進入太醫院的毛御醫,此人很是年輕,因為幫百姓們隨手治一治簡單的病又不收錢,從而名聲大噪,後來就被桓冀收進了太醫院,讓他好好學習醫術。如今看到他這般說,剩下的那些御醫紛紛看起了笑話,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成河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急忙來到毛御醫的身邊,問:“你可有什麼辦法治好皇上?”
毛御醫搖了搖頭:“這病只怕天下無人能治,身體稍微虧損,可借天材地寶之精粹徐徐恢復,若虧損大了,只怕神仙難救。看皇上的樣子,已經開始陷入渾噩當中,恐怕藥石無醫了。”
成河猛然向後退了幾步,說:“可有什麼辦法啊?可有什麼辦法啊!”
“只能暫時借藥石之力吊住一口氣了,往後我卻也不敢打保證。”
“好,快去抓藥,皇上的病一定有辦法治的!”成河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段枯木一樣大聲喊到,隨後又擺了擺手,示意所有御醫下去。
所有人都出去了,成河又蹲到床邊,輕輕叫著桓冀,桓冀又似乎眨動了一下眼睛,就是不醒,急得成河在地上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