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馬車上,茶爺和沈冷都陷入了沉默,眼看著茶爺就要把事情說出來的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就出現了沈先生那張臉,和沈先生交代她時候那眼神,茶爺即將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若只是為沈冷好,茶爺會忍不住。
可那不僅僅是為了冷子好,還為了陛下,也為了沈先生自己。
沈先生對茶爺說過,這件事沒確定之前不要告訴沈冷,不僅僅是擔心沈冷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更擔心一旦事情出了差錯,沈冷並不是當年那個孩子,又或者說是當年別有隱情,這事沈先生怎麼對陛下交代,怎麼對沈冷交代?
難道到時候還要對沈冷說,之前告訴你的都是假的,你並不是皇帝的兒子,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的兒子。
沈冷怕是更難接受。
往大了說,暫時瞞著,也是為了大寧。
沈冷心性再好,大起大落,也會受不了。
“不急不急。”
看到那茶爺那樣子,沈冷反而心疼起來,捧著茶爺的臉笑著說道:“反正已經這麼多年了,從我十二歲被你們拐走到現在已經快十年,我等的了一個十年,也等的了第二個十年,又或者到我們七老八十了,你這裡這裡這裡都是小皺皺,咱倆肩靠著肩看夕陽你再告訴我也不遲。”
“你才滿臉小皺皺!”
“唔,我滿臉我滿臉,我滿臉大皺皺。”
沈冷笑著說道:“你知道皺紋是什麼嗎?”
“皺紋就是皺紋,人老了就會有。”
“皺紋就是人的年輪,你的每一道皺紋裡都代表我陪著你的一年,每一道皺紋裡都是我和你的過往,那是我們的年輪。”
多好的情話。
茶爺愣愣的看著沈冷:“那我該長多少皺紋?”
想了想自己大圈套小圈跟標靶似的臉,她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候馬車轉彎,對面也有一輛馬車要轉,兩輛馬車對頭,杜威名連忙把馬車停下來,然後示意對方先過,可誰想到對面馬車裡忽然罵了車伕一句,似乎是因為車伕停車太急而碰著了所以惱火,車伕連忙解釋了一句,馬車裡有個滿臉怒容的小姑娘開門鑽出,一把將她車伕手裡的鞭子搶了過來,毫無徵兆的,朝著杜威名的臉上一鞭子就狠狠打了下來。
杜威名從軍多年身手不俗,反應過來一偏頭讓開,鞭子打在他肩膀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還沒等杜威名發火,第二鞭子來的更快,這次掃在杜威名臉上,直接打出來一道血口。
“我今天心情不好,算你倒黴。”
那小姑娘回頭:“取銀子來。”
從車廂裡慌手慌腳的鑽出來一個小丫鬟,從荷包裡往外掏銀子,那小姑娘一把將荷包抓過來砸在杜威名身上:“自己拿去看傷,別說我沒賠償你,是你運氣不好。”
沈冷開啟車門從馬車裡出來,看了看那小姑娘,並不認識,又看了看對面馬車的車廂,車廂上也沒有標徽。
長安城裡敢這麼跋扈的人不多,這是都城,你走在大街上踩了別人的腳都不知道會招惹出來多少是非,更別說這麼蠻不講理的直接動鞭子把人臉都抽破了,那鞭子力道十足,杜威名臉上的血口足有近一尺長,血糊糊的,肉皮都被抽開了,怕是以後要破相。
“沈冷?”
那小姑娘卻認得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
一步,但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氣勢上就弱了,又往前上了一步。
“沈將軍,不知道是你的人。”
小姑娘回身:“再拿銀子來。”
她的丫鬟連忙又取了些銀子出來,那小姑娘指了指杜威名:“我加倍賠給你。”
沈冷回身:“爺,給我點銀子。”
茶爺的手從馬車裡伸出來,手裡卻沒有銀子,而是拉了沈冷的手一把她從馬車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