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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被人牽著走

沐昭桐說:“還沒人能贏陛下,哪怕半子,皇后試過,輸了,我想試試。”

無為道人沉默,這話他不能接。

“世上沒人能和陛下對弈,我勉強放上一手。”

沐昭桐看著那棋盤:“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贏不了,不管是誰坐在那把龍椅上都已經佔盡先機,更何況還是陛下那樣的人?和陛下鬥,難於與天鬥,窮我一生或可勝天半子,勝不了陛下的。”

沐昭桐端起茶杯:“新茶,老人,等月明。”

月明很快就來了,日夜交替不可更逆。

月sè下的老人顯得更老,陽光下還有幾分生機,月下的沐昭桐像是一個明明早就死了卻不肯離開人世間的老鬼,他不是留戀,他一點都不留戀,他只是還有未了事。

“陛下的棋盤太大了,我的棋盤小,趁著陛下在大棋盤上放了所有心思,我在小棋盤上偷一手,這一手啊......我前邊四十多年為官所積攢下來的一切,都在裡邊了,為官四十幾年學來的積攢的修行的功力,都在這一手裡了。”

無為道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既然閣老割捨這麼多,為什麼還要做?”

“這些都不是割捨,我兒死後也已經沒有什麼割捨不下的。”

沐昭桐擺弄著棋子:“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是陛下,可陛下太忙了,哪裡有時間有心思專門來對付我呢?我不一樣,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陛下的是我,我卻能一心一意的全都放在陛下身上......道人啊,你知道他最怕的是什麼嗎?”

“我足不出戶,不知天下事,自然更不知君王事。”

“陛下最怕成為大寧的罪人。”

沐昭桐道:“陛下想給大寧百年安穩萬世太平,陛下想的是他在位的時候把黑武這個大麻煩解決掉,順便在把四周那些有隱患的小國也拿下,陛下才不怕背上窮兵黷武的罵名,只要打贏了罵名算什麼?百年之後,還是會說他是千年一帝,可他不能輸。”

“我離開長安城的時候說,我雖然恨陛下,可我不能壞了大寧,然而要想讓陛下難過光是死他兩三個兒子還不夠,得讓陛下覺得他是大寧的罪人,那才是對陛下最大的打擊,那才是插在陛下心口最狠的一刀,所以我思謀再三,只能在平越道放這一手棋子,既讓寧人少死,也讓陛下心死。”

沐昭桐抬起頭看了月亮:“你知道為什麼詩人總是用月寄託思念嗎?太多太多詩詞裡面用到過,不管是對親人的思念還是對情人的思念,都喜歡說兩句對月如何如何。”

無為道人搖頭:“我也沒有那麼多情緒,所以不懂。”

“應該懂,很簡單。”

沐昭桐笑了笑:“因為太陽刺眼,月亮不刺眼,對著太陽看只能流眼淚,誰能吟詩?”

無為道人心說這又是哪裡和哪裡?說著說著陛下怎麼就到太陽和月亮了?他想著大概是一個如沐昭桐這般的老人,往往思緒會很跳躍,你看到一個老人像是在沉思,也許他只是在愣神,你看到他在愣神,他可能把自己生平幾十年都回憶了一遍。

“我就太刺眼了。”

沐昭桐道:“所以如果我不在了,也沒幾個人會思念我,但是會有很多人因為我流眼淚。”

無為道人嘆了口氣。

沐昭桐把棋子放下:“老了,熬不住,我去睡覺。”

無為道人扶著沐昭桐起身:“閣老想讓陛下難受,又不想損害大寧,剛才我想了想,換做是我來

承受這份難過,怕是已經垮了。”

“我早就垮了。”

沐昭桐笑了笑:“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