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又半個月過去,平越道那邊捷報頻傳,就算是沈冷已經得到陛下旨意開始率軍北返,從窕國返回的南疆狼猿和從西蜀道過來的戰兵也足以掃蕩諸地,每天都有戰報送到長安,可唯獨沒有韓喚枝的訊息。
“他故意的。”
皇帝看了一眼澹臺袁術:“那股子倔強勁兒上來了,他這次不抓住沐昭桐是不會罷手的,只是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澹臺袁術垂首:“臣也不知......”
皇帝似乎從澹臺袁術的語氣之中聽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看了他一眼,澹臺袁術立刻低下頭不敢與皇帝對視,皇帝沉默片刻後說道:“澹臺,你自己知道的,你從來都不會說謊。”
澹臺袁術的低的更低了些,更加不敢抬頭看皇帝的眼睛。
“到底出了什麼事?”
皇帝面向澹臺袁術問。
澹臺袁術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如實回答:“商九歲死了,所以......韓喚枝這次如果不抓到人的話他不會回長安,陛下知道,韓喚枝是一個有理智的人,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更理智,可是這次......”
皇帝似乎愣住了。
他應該怎麼都想不到商九歲沒了。
“死......死了?”
皇帝慢慢的往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坐下來:“人如今在哪兒?”
“平越道,拓海縣的軍營,本打算把屍骨帶回來,可那邊氣候太潮熱,沒辦法。”
“你怎麼知道的?”
“沈先生,派人送信回來,賴成攔住了,沒敢直接告訴陛下。”
皇帝坐在那,就那麼坐在那,很久很久的都沒有說話,澹臺袁術一直緊張的看著他,可是皇帝似乎只是愣住了,那也只是似乎,澹臺袁術很瞭解陛下是什麼性情的人,商九歲是從留王府裡出來的家臣,是陛下視為家人的人,他走了,陛下怎麼可能心裡不難過。
“陛下?”
澹臺袁術輕輕叫了一聲。
“朕......朕沒事。”
皇帝看向澹臺袁術,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表情來告訴澹臺袁術他真的沒事,然而他的表情並沒有做到,哪怕如皇帝這般心態強大的人,也不可能做到。
“陛下,他是為了保護沈先生而死,應該了無遺憾了。”
“嗯。”
皇帝只是嗯了一聲,澹臺袁術知道,其實陛下根本沒有聽清楚自己說什麼。
“你先回去吧。”
皇帝擺了擺手:“朕還有很多奏摺沒處理,還有很多事要去想,你回去吧......回去吧,禁軍那邊也有很多事等著你去處理。”
澹臺袁術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終究只能是輕嘆一聲,然後躬身退出東暖閣。
皇帝似乎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他掛在筆架上的硃筆,下意識的拿起來,翻開奏摺看,然而一個字都沒能看進去,啪的一聲,硃筆掉在桌子上,把桌子染紅了一小片,皇帝伸手在那抹了一下,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鮮紅怔怔出神。
片刻之後,皇帝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拿起硃筆。
從正午到日暮,皇帝處理完了所有的奏摺,看向代放舟:“去告訴珍妃,朕一會兒到她那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