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民居屋頂上,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飛速掠過,前者如風,後者如霧。
他們在高處掠過,大街上的百姓們都沒有察覺,一是因為太快二是因為太輕,兩個人在屋頂上縱掠之際連瓦片都沒有聲音,長安城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繁華,而那兩個人氣息再強也影響不了這城的氣息。
僕月不是沒有甩掉過楚劍憐,那麼久了,他獲得的最大的經驗應該就是如何求生,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不是在山林中而是在城市中,長安城的城牆太高,他要想出城只能走城門,而城門口那邊戒備森嚴,他只要過去就會驚動守軍。
長安城裡的駐軍沒有庸人,每一座城門的當值校尉武藝都非同小可,巡城兵馬司的戰力絕對堪比戰兵邊軍,他能擋得住楚劍憐一擊,但未必擋得住羽箭齊發連弩齊射。
楚劍憐亦如是。
當初他在大寧皇帝陛下狩獵的時候出現,如果陛下下令萬箭齊發,楚劍憐再強大也會被射成刺蝟,即便是現在他的劍技又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可是依然擋不住萬箭齊發。
所謂神乎其技,多指一對一。
以楚劍憐的劍技,數百人中自由出入當不成問題,可若有三千精甲,楚劍憐也出不去,莫說三千精甲,一千甲士團團圍住不計生死,楚劍憐也必死無疑。
僕月是真的害怕後邊那個傢伙,如果那傢伙是個正常人也就罷了,僕月覺得那個人是個瘋子。
說什麼呼吸吐納,那是正常人該想的事?
西域禪宗也說呼吸吐納,也講入定,道宗之中的靜坐冥想大抵也是如此,可是那和武技有什麼關係。
僕月才不相信什麼觀天下觀萬物而入境界之類的傳說,那是神話故事裡的事,只要還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就不可能真的神乎其神。
百姓們愛聽的仙俠故事中,有修仙者可以御劍飛行,可以百里之外取人性命,可以讓飛劍自己出去殺人......仙俠故事就是仙俠故事,不是真的。
在黑武被奉為神明的心奉月又如何?僕月很清楚,心奉月的劍技也就是比他強那麼一點點。
他不信有人可以超越人的極限。
其實他想的很對,沒有人可以超越人的極限,可是他卻沒有想過,人的極限到底在何處?
他不相信人可以御劍飛行,高小樣就覺得可以,畢竟自封天下第一劍仙,能御劍飛行七尺半,大概一大步那麼遠。
“你為什麼非要殺我?!”
僕月回頭朝著楚劍憐喊了一聲。
“我也可以不殺你,收你的劍技,廢你的武功。”
“那你還不如殺了我!”
僕月再半空之中強行轉身面對楚劍憐,雙腳在屋頂上連環踢動,瓦片被他踢起來連綿不斷的朝著楚劍憐打過去,密密麻麻。
楚劍憐長袖一擺,那大袖揮動之際仿若吃飽了風的船帆一樣鼓起來,明明是尋常的布衣,可是大袖鼓起來的時候變成了軟甲一樣。
兩條大袖左右橫掃,飛過來的瓦片盡數被掃中,最可怕的是,楚劍憐為了不誤傷房子下邊的百姓,每一塊瓦片打在他的衣袖上都能被卸掉力度,然後掉在屋頂。
僕月轉身回來繼續狂奔,他雙腳發力,人在屋頂上騰空而起,從這一排房子到前邊那一排房子之間隔著一條街,大概有三丈寬,這個距離尋常人絕不可能跳過去,可是僕月在那麼急速的奔跑之中藉助慣性再有爆發之力,居然跳過了一條街。
從後邊一排屋頂上跳到了前邊一排屋頂上,他在大街的人群頭頂上一躍而過。
大街上,一個壯漢抱著看起來才四五歲的小男孩正在買東西,小男孩手裡拿著一隻木飛燕正在比劃著,一抬頭正好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什麼東西。”
他父親也依稀看到了,恍惚了一下:“什麼東西嗖的一下子過去了。”
剛說完,嗖的一下子又飛過去一個。
也許用不了多久,長安城裡有兩隻大黑耗子能從房頂上嗖的一下子飛過去的故事就會流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