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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替嫁

立冬那晚,崔錦鳶給顧懷瑾的床榻換上了厚實的被衾。她理得正專心,忽然被顧懷瑾拉著走了出去。

“殿下這是做甚?”

顧懷瑾搓了搓冰涼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羅紗蒙在了崔錦鳶的眼睛上。

崔錦鳶無奈,“殿下又頑皮了。”

“哪有,我帶你去看一個好東西。”

顧懷瑾躍躍欲試的模樣逗笑了崔錦鳶,她也不掙扎,任由顧懷瑾領著她走。

到了書房,顧懷瑾為崔錦鳶解下了羅紗。

眼前是一片漆黑,崔錦鳶不適應的眨了眨眼睛,顧懷瑾又牽著她向裡走了幾步。這次顧懷瑾的手很暖和,那指尖傳遞的灼熱讓崔錦鳶有些緊張。

她轉移了視線,卻見眼前熒光閃爍,一幅百鳥朝鳳凌雲圖現於空中,那密集精緻的針線無不顯示著繡孃的用心。

崔錦鳶忽然明白了什麼,震驚的看向顧懷瑾。黑暗裡他的五官看不分明,只能依稀辨出輪廓。可她卻知道,他黑亮的眼睛裡此時映滿了溫柔。

顧懷瑾拿起手邊的宮燈,慢慢點上了蠟燭。

崔錦鳶看著眼前的“思月隱”,一時間沒忍住眼淚,差點哭了出來,她使勁咬唇忍著。

“你說這是所有舞者的夢,我知道這也是你的夢。”

耳邊響起顧懷瑾低沉的嗓音,他離她很近很近。

她哽咽著道:“殿下為什麼要做這些?婢子不值得殿下這樣做。”

“你值得,你喜悅的樣子,也讓我歡喜。”顧懷瑾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彷彿一汪春水,讓人想永墜其中,“下次別再唱那些悲歌了,我會護著你,你不會成為她們。”

崔錦鳶再也忍不住,哭著埋進了顧懷瑾的懷裡。顧懷瑾頓了頓,將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他的唇角微揚,眼裡卻一片清明。

望舒與顧懷宇的婚事最終定在了冬月廿六,是陛下特意命太史令算出的良辰吉日。顧懷宇被封為雍王,賜了府邸,只待婚後府邸修繕好便可搬過去。

過了半夜,望舒就被零露喚起來梳妝,下人們也是走進走出的忙碌著。

因是嫁入皇家,婚事規格不比民間,那鳳冠霞帔穿戴在身,彷彿千斤重,直壓得望舒喘不過氣來。

望舒突然問:“思柔姑娘來了嗎?”

零露幫她將發冠擺正,“姑娘莫不是糊塗了?喚她來做什麼,她不拆了姑娘的婚事便是好的了。”

望舒的手拂過流蘇耳墜,她望著銅鏡裡那妝扮精緻的人,只覺得分外陌生。

“喚她來吧,我雖與她不親,但到底是出嫁前的最後一次見面了,我還有些事要交代。”

零露拿起宮絛的手又放下,咬了咬唇,“婢子這就去。”

零露剛走,陸幼清便走了進來。她拿起妝奩上的梳子,仔仔細細的幫望舒梳起頭髮,口中喃喃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說罷已是目泛淚光,望舒也被感染的有些悲傷,她輕輕握住母親的手。

陸幼清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捨的道:“這樁婚事也不知是福是禍。世人只道嫁入高門好,卻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旁人不瞭解你的個性,我哪能不清楚呢,你雖聰慧出挑,能護得住自己,但有時也太過倔強尖銳,不肯服軟,偏偏你嫁的又是皇子,日後可能還會成為太子、君王,我是怕那宮門難以容下你。”

“我又何曾不怕呢?”望舒嘆息一聲,拍著陸幼清的手背,目光卻十分堅毅,“可我從不信命,母親放心,女兒選擇的路即便跪著也會走完。”

陸幼清點點頭,這時零露卻進來了,望舒看了一眼門外,對陸幼清道:“母親為我定是一宿沒睡好,再去養養神吧,我過幾日還要回門,總能見到的。”

“好。”

陸幼清離開之後,望舒便問零露,“人來了嗎?”

“來了。”

話音剛落,蕭思柔便走了進來。

她的面容有些憔悴,似乎也沒怎麼睡好,可即便如此,那張揚的氣勢也絲毫未減半分。

“蕭望舒,你找我做什麼?如果是為了向我炫耀你可就找錯人了。”

望舒先讓零露退了下去,而後笑著道:“原來我在妹妹心裡竟是這般的形象。”

見她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蕭思柔十分氣憤,“不然呢?上次若不是你害我,我又怎麼會被懷宇表哥誤會。”

“妹妹可要把話說清楚,究竟是誰在害誰?”望舒抬眼望過去,沁著秋日的霜寒,“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從不會去先害別人,如若真有那麼一天也只是為了自保。”

望舒的眼神十分銳利,直看得蕭思柔有些心虛,可她僅僅瑟縮了一下,便又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