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營案的結果懸而未決,因為蜀地涉案之人緊咬蕭淑離和顧懷宇不放,張振理不得不一人抗下所有罪名,口供翻改,說他與蕭淑離有所過結,謠言是他蓄意散播的。
然而就算他翻改了口供,那些人口氣依舊非常強硬,說蕭淑離的近侍曾親自來過蜀地,也看過那些賬本。
事情到了這一步,蕭凌恆和陸幼年都明白,這已不單單是洩露了風聲那麼簡單,而是有人買通了涉案之人,想要將罪名盡數扣在蕭淑離和顧懷宇身上。
蕭凌恆怕再僵持下去他們會拿出進一步的證據,於是親自拜訪了丞相府。
陸正則預料到蕭凌恆會來,早早的便命人斟茶等候。
蕭凌恆一進門便笑道:“陸公啊,你又何必步步緊逼,傷了兩家和氣?”
陸正則淡淡掃了他一眼,“先傷和氣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們蕭家吧。”
這讓蕭凌恆臉上的笑頗有幾分僵硬,“得得得,你若是因為大殿下的事才做得如此決絕,老身給你道個歉便是。”
“若是光道歉便能解決的話,那張振理的事兒我也只能給你說一聲抱歉了。”陸正則冷哼一聲,一點也不給他臺階下。
見此,蕭凌恆不得不腆笑道:“自然不只是道歉那麼簡單,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會親自為大殿下求情。只要陸公不再相逼,老身保證大殿下會被完好無損的放出來。”
陸正則的笑容方染上幾分暖意,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既然蕭御史這般有誠意,便坐下來喝杯茶吧。”
在陸正則府上敘完話,蕭凌恆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陸幼年府上。
一來他是蕭家人,蕭淑離涉在此案之中,他理應避嫌,二來陸幼年剛立軍功,他為顧懷瑾求情,勝算大些。
聽完蕭凌恆的話,陸幼年倒是欣然接受了,“為他求情倒也不是不可,正好我手裡還有一枚棋子沒有使上力呢。”
於是陸幼年親自去了一趟“未央宮”。
他還沒說話,顧成燁便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陸公此行要是為了皇后和三皇子求情,朕看就不必了。”
“臣不敢,此案全憑陛下定奪。”陸幼年連忙表明立場,微一沉吟道:“臣來是想為大殿下求得一份陛下寬宥。”
“他?”顧成燁放下筆,頗有興致的支著額頭,“朕若沒記錯的話,愛卿和懷瑾的關係一向不是很好吧。”
“便是如此,臣才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公正的評論此事。”陸幼年打量了一眼顧成燁的臉色,見他沒有動氣,這才繼續道:“大殿下一事本就是那奴婢的過錯。臣以為,大殿下想查明九年前的事情也是出於對母親的孝心,偏偏心性單純,中了那奴婢的詭計,惹得陛下不快。陛下對殿下小懲大誡便罷,若真的動了刑罰,怕是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好一個‘親者痛,仇者快’,朕想得倒是沒有愛卿周到。”聽著像是對陸幼年的誇讚,眼中卻沒有幾分熱度,顧成燁再次翻開眼前的摺子,話鋒漸轉,“不過為皇子者心性單純可不是什麼好事,罰,朕還是要罰的,刑卻是不會動的,愛卿就安心吧。”
陸幼年這才放心,揖手退了下去。
走出殿門的陸幼年看了一眼北宮的方向,那裡烏雲蔽日,似有傾盆大雨之勢。
見此,他微微勾起了唇,放在那兒的棋子也該動了。
崔錦鳶一連幾天得不到母親的訊息已是十分擔憂,偏偏顧懷瑾又數天未回北宮,她打聽訊息也打聽不到,只能焦急的在殿裡踱步。
她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崔錦鳶警惕的看著杜若,“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得到了訊息來與你分享。”杜若笑著眨了眨眼,倒似與崔錦鳶多熟的樣子。
崔錦鳶冷冷別開了眼,“不必了,我沒興趣。”
“別啊,你要說的這事兒你一定有興趣。”杜若走近她,面上雖是笑著的,眼裡卻跟淬了毒的針似的,針針發涼。
“你倒也不必等你的母親了,她早已在‘建章宮’裡撞柱身亡了。”
“你說什麼?”崔錦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跌坐在榻上。
“我不信,你胡說!”雖這般篤定,卻也有預感似的,那睜大的眼睛裡不斷湧出眼淚。
杜若卻沒有絲毫不忍,兀自說道:“她嫁禍殿下串通齊王謀反,後來良心不安了又俯首認罪。殿下也因此觸怒了陛下,如今還在牢裡待著呢,你說可不是活該嗎?”
“夠了!”崔錦鳶大聲打斷她,怨毒的盯著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母親死了卻也不知,如今連抬棺守孝的機會都沒了。”
杜若毫不理會她的敵意,在她屋子裡轉了轉,瞥見床頭放著的嫁衣,像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一把抓了起來。
“呦,你還留著它呢?你不會以為殿下真的會娶你吧?”
“你還給我!”崔錦鳶見珍愛的東西被她抓在手裡,立刻上來搶奪。
杜若抬高了手,一面躲著一面說道:“我老實告訴你,殿下可從來沒打算給你名分,對你的好不過是為了離間你和崔姑姑罷了。你和崔姑姑的那些陰謀,殿下也早就知道了,不然為什麼偏偏在你母親來送帛巾的時候,陛下才派人來收印璽呢。那日院子裡我衝撞你被罰,也是我和殿下演得一場戲,就是為了讓你相信殿下是真的要納你為妾。可你也不動腦子想想,殿下若真要給你名分又何必等到兩個月之後?這天下,就沒有奴婢做主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