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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欲報前恩謀九鼎

洛陽,福王府。

朱常洵看著臺下起舞的舞姬,默默地喝著酒。

這酒,他已經喝了十七年了。

自從他父親萬曆皇帝駕崩以後,除了守孝,他每天都在喝。

等到他那所謂大哥在父親死後一個月便死了之後,他這酒,喝得更加止不住了。

天意弄人,他那父親只要再多活一個月,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長子了。那太子之位,他大哥與他爭了半輩子,額,不,對他那位大哥而言,應該說是一輩子吧?爭了三十多年,結果只在位一個月,爭來做什麼?

現實狠狠扇了那些支援他大哥做太子的人的臉,然而成皇敗王,已成定局,一切為時已晚。

再等到天啟年間,魏忠賢權傾朝野的時候,他那酒,已經不敢不喝了。

魏忠賢是什麼人?是天啟用來打擊異己的武器,是他殺人的刀。

這個時候只要他敢有一天不喝醉,傳到京城,他就不用活了。

再到崇禎即位,內憂外患,錦衣衛對他們這些王爺的監視終於放鬆了許多。然而這時候,他已經對酒上了癮,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這十七年間,他沒有一日放棄對那個寶座的渴望。別的不為,就為他母親。

自從他記事起,他的母親鄭貴妃就一直為了能把他推上那個寶座而殫精竭慮。

他的前三分之二的人生,在父親母親的關愛中,似乎每一天都與那個寶座兩步之遙。

但這兩步,走了三十六年,終於還是一步都沒有邁出去。

那些原本依附在身邊的依仗,也敗亡的敗亡,被驅逐的驅逐,剩下的自然樹倒猢猻散了。

人都說“秦檜還有三個好朋友”,他即便爭儲失敗,也還是堂堂王爺,又豈會沒有幾個死忠?

只不過這些人都肩負著各自的使命,從來不冒頭罷了,冒頭了的,都被廠衛收拾了。

朱常洵喝著酒,神遊物外,回憶著年少時的意氣風發,思念著仙去的父母的容顏。

悠揚的音樂被突然響起的推門聲打斷,一個小宦官從殿外急急趕來,湊到朱常洵耳邊說了幾句。

朱常洵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隨手推開小宦官,似乎對他說的訊息毫無興趣,大喝一聲“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舞樂復起。

朱常洵照常喝著杯中的酒。然而如果有人可以湊近觀察,卻會發現他眼中絕不是以往那種迷醉,而是冷酷得不帶一絲暖意。

朱常洵按著與往日毫無差別的作息,度過了這一日,回到寢宮歇息。寢宮裡等待他的,卻不是應該侍寢的王妃宮女,而是一個風塵僕僕的漢子。

朱常洵不等那漢子行禮拜見,他那胖胖的身軀先彎下了並不明顯的腰:“辛苦先生了。”

漢子一副冰冷的面孔瞬間解凍,士為知己者死,說的就是他現在這種心情。若非這位王爺禮賢下士,千百樣好,自己等人又為了什麼死保他?

而如果不是還有自己這些人在外死保,歷朝歷代又哪裡還有爭儲失敗的王爺可以逍遙十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