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顧怪歸奇扮二痴

吳炎那裡卻沒有潘檉章這麼順利。

吳炎找的是後來大名鼎鼎的顧炎武,炎武是明亡以後他自己改的名字,現在他叫顧絳,字忠清。他取這個字的時候,滿清還叫做後金。兩者沒有什麼關係。自從後金改名滿清之後,顧絳就一直想給自己改個字,只不過滿清如今離江南還遠,還沒有那麼拉仇恨。如果原本沒取字,肯定不會再取忠清這樣的字,但已經叫了很多年了,改起來太麻煩,也就還沒改。

顧絳不答應吳炎,倒不是顧絳不講情面。他與吳炎也是忘年交,按理說這要求雖不合理,但看在吳炎年紀還小的份上,還算合情,本也無妨。誰小時候還沒有個頑皮的時候呢?

但顧絳有別的難處:“你知道我對史料志書之類的書籍多有偏好。我曾以諸生的身份,向知府大人求閱過蘇州府的府志。如果在別處見那人還好,但府衙裡,縱然不用見知府大人,府衙裡的衙役說不得也還有見過我的。那豈不壞了你的事?”

吳炎看向一旁歸莊。

歸莊與顧絳莫逆,在府學人稱“歸奇顧怪”,向來形影不離。

歸莊對於新奇的事務一向來者不拒,而裝別人的父親,顯然足夠新奇。不用吳炎多說,當即答應下來。

只是與顧絳相比,歸莊明顯沒有那麼穩重,性格開朗許多。他與顧絳同年出生,比吳炎也只大十一歲。兩人看起來離父子的年紀,著實還差了幾歲。

不過這難不倒歸莊,只見歸莊低頭伸手揉了揉臉,也不見他有往臉上擦什麼東西,但當他重新抬起頭時,吳炎猛然間便覺得歸莊似乎年紀長了幾歲。

吳炎被歸莊這神乎其技的變化給震住了,旁邊顧絳以手扶額,嘆息誤交損友。

吳炎只覺得歸莊容貌與以往並無變化,只是神態又大相徑庭,一時難解。轉頭想問顧絳的時候才恍然大悟:歸莊分明只是模仿了顧絳往日的神態表情而已。

顧絳一向成熟,體現在外就是歸莊模仿的那些神態表情。

吳炎暗中替顧絳默哀,他怎麼交了這麼個朋友。

歸莊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模仿顧絳了,熟練程度頗高,這才能只是揉揉臉,就能把顧絳的神態模仿的惟妙惟肖。

也虧得顧絳為人穩重,脾氣好。額,至少對朋友脾氣好。這才能容忍歸莊。

潘檉章和吳炎各自得償所願,花雪也摸到了繡莊。

繡莊裡有一個看門的夥計,花雪也不多話,先就給上了手段。

前頭說過,儒家嘛,講究懲前毖後,就是讓你活著想死,死後還遺臭萬年。

雖然不似法家那樣專門研究刑罰,但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也絕不會少了就是。

尤其因為前身年幼,先生不欲他多做殺戮,所以教他的手段都是那種可以補救的。而越是這種可以補救的手段,在承受的時候也就越折磨人,外表偏偏還看不出來。

這便是儒法兩家在刑罰上的區別。法家的刑罰基本上經歷之後人就走形了。儒家的手段改變的則是心靈:你從外表看他還是原來那個人,除了神態之類的,沒什麼外在變化,但其實對方精神已經扭曲,為人處世跟原來大相徑庭。

這也是花雪不怕事情鬧大的緣故。你說你昨晚被蹂躪了,外表卻沒有任何傷痕,做噩夢了吧?就算幾個夥計眾口一詞,虧心事做多了,集體發癔症吧?

那夥計只是尋常人,哪裡經得起手段?花雪牛刀小試,對方便什麼都招了。

只是這夥計既然在負債累累,生意蕭條的如今,還被派來守夜,顯然不是個得管事歡心的。所知也不多,只是把誰是領頭的,誰是被煽動的,還有誰沒參與,這些基本情況招了。

花雪有精神異力在,作為跟班的時候,又學過一些基本的應酬學,這夥計有沒有說謊的反應還是能夠判斷的。這夥計又不是朝堂上混的那些老狐狸,沒有面不改色說胡話的本事。

花雪按照這夥計的招供,順藤摸瓜把其他幾個參與的夥計都給拷問了一遍。得虧花雪輕功好,總算是在三更以前把該問的都給問完了,不爽之氣,也基本發洩了出去。

回了桃花庵,陳沅自然還沒睡,她對花雪能力的瞭解,基本還是靠花雪自己吹的,哪裡放得下心?見花雪無恙歸來,這才安心。大半夜的,也不是說正事的時候,又不是搞什麼陰謀。兩人膩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安寢。

那幾個夥計被折磨了一場,若不是暗中留下的痛楚仍在,他們連自己都幾乎以為自己是做的噩夢。沒見過世面的他們,只以為遇到了鬼神,這一夜惶惶難以入眠,連逃跑都不敢。第二天一個個沒精打采的上工,卻也不敢把自己遇到的夢魘說出來,難道說自己把其他人都出賣了?

花雪和陳沅照例一大早去梨園給班主請安。

這幾日兩人的晨練也是在梨園做的,帶著個初學的柳如是。

白氏剛剛康復,起得便晚些。直到她洗漱完畢,三人才停止晨練。

花雪便把昨夜的收穫給四女說了。

這件事背後當然有人指使。

但是即便是那領頭的夥計,也不知道背後到底是誰。

人家找上他,只是威逼,利誘卻是直接用的繡莊本身的利。繡莊賬面上所有出入,他們參與的五個人,共分了其中的三成。其餘的全被那威逼他們的人取走了。欠的那千兩銀子,自然也包括在內。那都是進貨的時候不給錢,跟人家賒的賬,以繡莊的信譽,人家本來不擔心他們不還的。

四女瞠目結舌,花雪昨天晚上得知的時候也差點氣笑了。這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也實在是太溜了。不僅沒花錢,反而還倒賺了千兩以上。具體多少,那幾個夥計雖然報了數,但賬目是人家做的。人家分了他們將近五百兩,但花雪才不相信人家真的會分給他們三成。

白氏頗為難以置信:“他們是被怎麼威逼的?怎麼就那麼聽話?”

花雪轉述道:“只是堵了他們幾次,亮了兇器,說不聽話小心全家性命。”

白氏更納悶了:“他們也不想想,對方要是敢直接在城內殺他們,何不直接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