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遠昨日從明心殿回來之後,就冷著聲音讓王德去拿來酒,然後一個人坐在案几後,自斟自飲,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灑出的酒水弄溼了衣袍,像極了傷心人的的垂淚,酒氣中的眼眸,透著深邃,可在深邃之後藏著一絲茫然。
王德候在一旁,不敢打擾此時的陳軒遠,也不敢看陳軒遠的表情,心裡提心吊膽,生怕陳軒遠突然怪罪什麼。
良久,月光都傾斜不到屋裡,只有酒氣如魂似骨,浸著全身,陳軒遠輕輕的閉了閉眼,然後又緩緩睜開,目光沉著,依然透著漆黑的深邃,這一掙一開,像是扔掉了一個世界。
明心殿:
燭火在清冷的空氣中燃的費力極了,像是能隨時可以熄滅,陳軒遠走後,唐玉一直保持著說出最後那句話的動作,像是沉浸之中.
常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面前,面色複雜,眼神中有心痛、有同情、有敬畏···,複雜讓人抓不住任何一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是時間靜止一般,不能透出幾時幾許,唐玉終是從沉浸中走出,輕抬頭,望了一眼在身前說完常林,然後又抓起桌几上的白玉杯,一杯又一杯,怎麼也喝不完,怎麼也解不了。
月牙兒不知何時已經掩在雲層之中,叫人有些不明所以,寂靜的明心殿偶有聽見:
“常林,我做的對嗎?”
······
像是在喃喃細語,又像是在尋求某人的回答···它藏在夜裡,叫人聽不真切。
今天一樣是個好天氣,白雲攜卷一去不回,只留驕陽獨獨在天上耀眼,驕傲極了。
喧囂之後,往往留下的就只有平靜,在陳軒遠昨日於朝堂之上宣佈答應大唐王朝的條件之後,群臣之間包括皇宮彷彿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沒有一個人出來說些什麼,像是有一種自然的默契。
快午時時,皇宮傳出一個“動人心絃”訊息——唐使定於後日回國。
聽到這個訊息,不知道多少昨夜還提心掉膽的群臣,心中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再不要為這議和之事步步為營、心驚膽戰了。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聽見這個訊息都會是這種感受,刑部尚書張宇聽見這個訊息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匆匆跑出自己的家宅,不知向著那裡。
隨後眾大臣便收到通知——於明晚在紫風閣為大唐使者踐行,於是一眾大臣又開始小小翼翼的準備,生怕有什麼不對,惹惱了陳軒遠。
靜怡殿,林青昨日從紫竹殿回來後,腦子裡想著下一步的計劃,然後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
第二天,林青從早上用完膳後便歪在了書房,沉著神看著桌几上的書,不知有沒有真正看進去。
午時這會從小環口中知道了唐使要於後天回朝的訊息,還知道了明晚將在紫風閣為唐使舉行踐行宴,林青沉著臉,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嗯,你下去吧”輕聲對站在一旁的小環道。
看小環離去後,林青抿了抿嘴唇,找來一張紙,然後提起桌几上的毫筆,蘸上墨,揮揮在紙上寫著什麼,不一會只見落款留妹瑾。
白皙的小手摺好這張紙,又找來一個信封封好,然後叫來小環讓她把這封信送到紫竹殿。
看著小環拿著信封離開的背影,林青心裡微微有些起伏,成敗在此一舉,無意識的摸了摸桌几前的書頁,像是在心中藏著一隻小獸。
紫竹殿,只從昨晚林青來了之後,唐秀心裡就有些難以平靜,想起林青說出那話時的平靜模樣,心裡總有一絲不可思議湧現,讓她很是不知所錯。
要知道能做到她這個位子可以說是見慣了風風雨雨,但是還是頭一次見過林青這樣的事,手裡磨砂著剛剛靜怡殿丫鬟送來的信,想著什麼,隨後眼神一下堅定,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女人就是這樣,別看可能平時會猶猶豫豫,但一旦決定了什麼,都會拼命去做到,像是會不死不休。
起身叫來一個侍女:
“把這信送給送到膳食房那邊吧”唐秀淡著聲音道。
“諾”侍女接過唐秀手中的信,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烈日當空,白雲依舊,一切都步入正軌,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