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峁上,一個小女子吆著牛在踩場。小女子穿了一件紅衫子。衫子剛剛在溝底的水裡擺過,還沒幹透,因此在高原八月的陽光下,紅得十分亮眼;小風一吹,簡直像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
那時的高原,還沒有現在這麼古老,這麼陳跡四布,這麼支離破碎。那時的踩場號子,也沒有現在這麼圓潤和婉轉。號子是從嗓門裡直通通地伸展出來的,以“呃”作為整個號子的唯一的歌詞。
山坡下是一條小河,小河旁是一個普通的陝北高原村落。村子叫吳兒堡。
吳兒堡記載著匈奴人一段可資驕傲的征服史。匈奴的鐵騎曾越過長城線南下中原,深入到內地的某一個地方,陷州掠縣,擄掠回來一批漢民百姓。俘虜中那些稍有姿色的女性,被挑揀出來,充當了軍妓;上乘的,則擴充了貴族階層的內府;剩下這些粗糙的,便被趕到這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築起一座類似今天的集中營之類的村落,供其居住,取名就叫“吳兒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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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以靈感【風流罪人】和【陝北】合成的,便是《最後一個匈奴》。
在後世,央視曾經播過一個電視劇,叫《盤龍臥虎高山頂》,由拍《大秦帝國裂變》的延藝導演執導,潘粵明和劉濤倆人主演,就是改編自這篇的上卷。
江弦還看過呢。
不得不說,劉濤是真有味道,撲面而來的女人味兒。
那時候她已經三十多了,這會兒她還小。
在後世,在那個傳統文學式微的年代,《最後一個匈奴》這篇可能已經很少人聽說了。
不過在陝軍東征的時期,這部的作者高建群,和賈平凹、陳忠實倆人一塊兒被稱為“東征的三駕馬車”。
再加之京夫和程海倆作家,這五個人一塊兒合稱“陝軍東征五虎大將”。
陝軍東征這場載入文學史的現象級事件,固然有商業運作的痕跡在裡面,但沒辦法否定的是,這場東征,在當時的確震動文壇,引發了全社會的閱讀潮。
正如春秋戰國時期,秦國迅速崛起,橫掃東方六國。
陝軍的“五虎將”也是極短的時期內出版,並在當時火遍全國。
其中就包括著這一篇《最後一個匈奴》。
當年出版以後,銷量很快就突破100萬冊,震動了中國文壇,並被譽為一部在當代史上享有盛譽的高原史詩。
這篇的內容非常宏大,簡單來講,就是兩個風流罪人留下了匈奴血脈,這隻血脈在陝西這片土地上,隨著歷史的不斷前進,這支上演了一幕幕屬於他們那一代的史詩。
所以讀起來會有種家族修仙流網文那種感覺,因為真的是在講好幾代人。
而這也剛好符合《延河》對江弦的約稿要求。
他們想讓江弦寫陝西。
對江弦來說。
陝西,這片土地太厚重了、太龐大了。
美國的記者埃德加·斯諾追隨長征的身影,來到這片黃土高原時,他目之所及,盡是縱橫的溝壑與貧瘠的黃土地。
當時哥們就感慨:“人類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生存,簡直是一種奇蹟。”
然而,就是這片神奇的土地,就在這片茫茫黃土之下,沉澱著深厚的歷史記憶,以及中華民族的起伏。
《最後一個匈奴》這篇,在這片土地上選中的切入點非常精妙
——匈奴。
陝西這塊兒土地,與匈奴千絲萬縷。
作為作為農耕與遊牧交界地,陝北絕對是匈奴曾留下深深足跡的特殊地域。
這裡不僅有兵馬俑,還有匈奴留下的唯一一座都城。
也就是匈奴人建立的定居式王朝大夏朝的都城,歷史上著名的統萬城。
匈奴,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恐懼,也令人好奇的神秘民族。
作為一個古老而值得懷念的民族,根據《史記》的記載,匈奴被認為與華夏同宗。
然而,由於歷經消亡和融合,如今匈奴只能在歷史中被懷念,那些留下來的記憶,也成了人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人們直到現在,連匈奴們所操語言都沒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