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虎坊路15號。
“江弦,飯給你放桌上了。”朱琳洗漱完,拿出一瓶友誼牌雪花膏,指尖挖一點點,指肚輕輕捻揉在臉上,慢慢抹到均勻。
京城的冬天空氣乾燥,面板容易乾裂開,所以雪花膏是非常緊俏的寶貝。
不過以江弦家目前的條件,這種日化用品還是供應的起的。
江弦從床上爬起來,穿著褲衩子,扶著腰,上廁所尿了泡尿。
之所以扶著腰,當然是因為久坐,絕對沒有其他理由。
瞅著朱琳在抹雪花膏,他打個哈欠,“我日本那邊的稿費已經過來了,回頭拿這筆僑匯券去給你買點護膚品。”
來自日本的稿費自然是《銅錢街》的稿費,德間書店已經對其進行了再版,印數達到驚人的五千冊,按照10%的版稅,這次結算給江弦的稿酬達到驚人的五十萬日元。
這五十萬日元,摺合成人民幣其實比較虧,因為按照強制結匯的匯率,大概只有一萬多的人民幣。
但規定就是規定,這是死的,江弦也只能拿著僑匯券自我安慰一下,還好有10%的外匯留存。
這是81年頒佈的《對個人的外匯管理施行細則》,其中新添了規定說:
居住在中國境內的中國人、外國人和無國籍人,收到由外國和港澳等地區匯入的外匯,必須結售給中國銀行,但對每筆人民幣三千元(含三千元)以上的大額匯款,允許留存10%的外匯。
華僑、港澳同胞攜入或者匯入的外匯,允許留存30%的外匯。
得益於此,江弦如今身上已經存下了一筆不小的外匯。
這筆外匯儲備,在國內取不出來,用也用不了,得換成外匯券。
但江弦肯定不會把這些外匯換成外匯券,他現在很多東西用僑匯券買就行,這筆外匯攢在手裡,萬一以後又有機會出國,那不就能派上用場了?
說話間,朱琳替他也在臉上點了幾搓雪花膏,“得了,我哪兒那麼嬌貴,有的用就行,不用天天把錢造在那些東西上。”
“你還挺賢惠。”江弦忍不住把她輕擁入懷,“也行,那些牌子是不好,天天往魷魚那兒送錢。”
“什麼魷魚?”
朱琳詫異,不過很快關注點挪到江弦不規矩的大手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黑色羊毛衫,很貼身,隱約勾勒出傲人身段。
“呀,別把剛抹的雪花膏都吃嘴裡。”
親熱一番,朱琳道:“你說日本人怎麼那麼喜歡你的,我都沒想到你的能在日本大火。”
自從德間書店將《銅錢街》在日本出版以後,《琉璃月照銅錢街》這篇在市場上,受到了日本人民的強烈歡迎。
正如江弦的設想。
《琉璃月照銅錢街》,也就是《月亮與六便士》,這冊所表達出田園牧歌之流的意識形態,對於國內的環境有點超前,對於日本所處的發展階段來說就剛剛好。
要知道,彼時的日本,經濟在快速發展,人們的精神危機也與日俱增。
物質生活的豐富與人的欲求膨脹,造成了精神世界的嚴重失衡。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減少,心理距離拉大。
生活在都市的人們像無根的浮萍,孤獨、虛無、失落,卻又無力面對強大的社會壓力。
都市的繁華,掩飾不了人們內心的焦慮。
所以《銅錢街》這部在日本大火,某種程度上有著一定的必然性。
因為的暢銷,一定是和社會發展如影隨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