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睜大眼睛,那人的臉上戴著一副木雕的面具,面具上是北方常見的修羅面容,她在北魏後遼和西戎都見過類似的面具。
但和她見過的那些面具不同的是,這張面具上沒有空出的眼窩。
這是一張全封的面具。
這個男人,沒有露出雙眼。
木雕的眼睛塗著黑漆,就像佛龕上的神像一樣,直直地望著她。
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他又在看著誰。
面對嬴抱月的質問,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將全部的力氣都放在了捏著小李稷眼眶的手上。
嬴抱月記得她臨走前明明給小李稷戴上了面具,此時他臉上卻不知為何沒有戴。可現在她想不了這麼多了,結合男人臉上這張沒有眼窩的面具,這男人捏住李稷雙眼的動作必然有深意。
恐怕是在用邪術對李稷的眼睛甚至是腦子做什麼!
嬴抱月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男人的手更快,小李稷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猶如刮骨剔髓一般,嬴抱月聽得心膽俱裂。
這慘叫彷彿彰顯著男人的手段已經侵入了李稷的身體最深處,可這孩子的身體最深處是……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嬴抱月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思考,來不及阻止。
唰啦。
唰啦。
唰。
時間的流速彷彿停止,周圍安靜了下來,猶如進入一場異域的幻境。
不,這不是幻境。
已經衝到被面具男人所縛的小李稷面前的嬴抱月猛地停下腳步,僵硬地回過頭。
時間,的確停止了。
林中原本唰啦啦抖動的樹葉,停在了半空。林叢中露出無數高階修行者的身影,他們猙獰的面容和刀具都鮮明可見,停留在撲過來的瞬間。
李春蘭躺在血泊中,腹中湧出的鮮血也停止了流動。
但原本紅色的鮮血卻不再鮮紅,而是變成了青色。
不,不是血變成了青色,而是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被青光所籠罩。
世界變成了青色的世界。
唰、唰、唰啦。
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嬴抱月將頭回過來,看向眼前。
被男人單手捏著腦袋提起的小李稷不知何時不再掙扎,雙手雙腳軟軟地垂下,像個破布娃娃一般懸在半空中。
“阿……稷?”
嬴抱月怔怔看著失去呼吸的少年,自己也忘記了呼吸,渾身血液彷彿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