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凱懵了。
自古以來,孩子打架這種事,各種報復手段都有,小到家長直接出面揍對方一頓,大到直接報復對方長輩乃至全家,都是有的。
花雪先前說追究潘檉章襲擊他一事,就連當面的朱歸二人,都只以為花雪是說要靠背景報復回來。
這也是人之常情,到時候各拼背景手段就是。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把孩子打架,直接上升到“襲擊欽差”這種抄家滅門的大罪的頭上。
二十年前“梃擊案”太子被打的風波,對於當時正在進學的潘凱來說完全是在當傳奇故事在聽。當時還覺得怎麼會有人敢去打太子,難道如今自家兒子就莫名其妙打了“欽差”?
潘凱嚇得都哆嗦了:“欽差?你……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欽差?”
花雪淡淡道:“你知道,欽差嘛,大致分兩種。一種是有節鉞等信物的,可以直接代表皇帝的,對於這種欽差,如果你敢襲擊,肯定是要被抄家滅門的。但還有第二種欽差,就只是替皇帝辦事的,也是欽差無疑,但並沒有前一種那麼大的權威。我就是這種。打這種欽差呢,從《大明律》的角度講,肯定不會滅門的,但是直接行兇的,你那個兒子潘檉章呢,卻也絕對逃不掉。”
對於潘凱來說,他只有潘檉章一個兒子,雖然在平行位面中他其實還會有一個小兒子,但那個小兒子是若干年以後出生的,他又沒有預言的能力,當然是不知道的。
在現階段,天賦異稟的潘檉章就是潘家的全部希望。潘檉章出事,和潘家全部出事,對於潘凱來說委實差距不大了。
如今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花雪到底是不是欽差了。
潘凱死死地盯著花雪:“你怎麼證明自己是欽差?”
“你等等。”
花雪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喊了一個衙役讓他去把吳偉業請來。
不一會兒吳偉業便到了,問花雪道:“豐年你有什麼秘密非得到偏殿說?”
這幾日吳偉業與花雪漸熟,兩人也不再“花小先生”“吳大人”這樣稱呼了。
花雪引吳偉業進屋,嘴裡道:“我這不是有客人嘛!”
“客人?與我有關係?”吳偉業說著走入偏殿,看到潘凱,只覺得眼熟,他何等記憶力,立馬想起來了,“你是潘凱潘兄?我記得在周閣老致使回鄉之時,我們見過。”
潘凱和吳偉業是一代人,包括朱顧歸三人也是他們一代,與吳偉業的年齡差距都在五年之內,可以把他們這一代人稱作萬曆後期生人。
只不過吳偉業舉業亨通,一路青雲;朱顧歸三人等而下之,還在奮鬥;至於潘凱,差的太遠,完全看不到希望,早已經放棄了,把希望都寄託在兒子身上。
對於吳偉業來說,向來是同齡人中的拔尖人物,走到哪裡都是風頭的中心。他能夠記住潘凱,完全是靠超絕的記憶力。
但是對於潘凱來說,吳偉業根本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是少年時代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要不是化成灰,要他記不住吳偉業才比較難。
潘凱對於吳偉業的現狀也比較瞭解,這可是會元榜眼連捷的大人物,自家姑父當年也不過是個二甲。不過吳偉業明明是在翰林院做京官,怎麼不聲不響的,來了蘇州?蘇州官場若有吳偉業這種等級的變化,沒理由一點兒訊息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