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年大水,把俺們縣給淹了。後來水退了,朝廷來招兵。”張振嘆口氣道:“俺本來是去看熱鬧的,誰知道稀裡糊塗就被黥了面。後來一想,殺豬殺人都一樣造孽,也就一直當下去了。”
“你是怎麼上的武學院?”
“他們拉我來的。”
“他們呢?”
“都走了。”
“怎麼沒把你拉走?”
“俺還不想走。”張振憨笑道。
“為什麼不想走?”
“俺覺著在這兒比回去強。”
“哦?”陳恪的視線,終於落在他身上。端量著這個三十歲的武學生,只見他身材高大結實,坐在陳恪故意安排的小圓凳上,顯得很滑稽。
“回去就是整天混吃等死,”張振道:“不如在這裡,能識字,還能打熬筋骨。”
“一點不傻啊!”陳恪聞言大笑道:“娶媳婦了麼?”
“沒有。”張振搖著大腦袋道。
“什麼原因?”
“不為什麼。”張振撓撓頭道:“也沒怎麼想,稀裡糊塗就到今天了。”
“你爹媽尚在,不替你著急?”
“他們也沒著急,”張振奇怪的望著陳恪道:“大人,俺們都不急,你是著啥急?”
‘撲哧……’柳月娥忍俊不禁,陳恪鬱悶的擺擺手道:“滾犢子!”
“喏。”張振便起身告辭出去,走到門口才想起,問自己透過了沒。
“你猜呢?”陳恪呲牙一笑,惡意報復道。
“俺猜不著……”張振實誠的搖頭道。
“那就出去慢慢猜。”陳恪把他的卷宗合上……第二個學員進來,這是個年輕人,身材高大、寬肩闊背,若不看那張臉,端的是器宇軒昂……然而他有些鬥雞眼、嘴巴還向左歪,雖然都不明顯,但一臉的壞相,氣質頗為猥瑣。
“坐吧。”陳恪所謂的‘不似良善之輩’,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這位仁兄。
那年輕人便坐下。
“姓名。”陳恪問到。
“莫問,字言之。”
“……”陳恪便閉上嘴,等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皺眉道:“你倒是說呀。”
“說甚?”
“你不是要自言之麼?”
“學生姓莫名問,”對方小聲道:“表字言之……陳恪險些噴血,這龜兒子,存心耍人的吧?
莫問極力做出誠實狀。只是先天條件實在太差,看上去十分不可靠。
翻開這傢伙的卷宗,果然是這麼個名字,陳恪只好嚥下這口氣,道:“你是汴京人氏,原先在太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