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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陳家之前,****亮帶著四個兒子,到祖宗牌位前上香,三郎這次學精了,見二郎跪,自己才跪,二郎幹啥,他就幹啥,總算沒出紕漏。
跪在祖先牌位前,擎起一炷香,****亮的眼淚,刷的下來了。只聽他嘶聲道:“大宋慶曆五年三月壬寅。不肖男希亮,攜不肖孫忱、恪、恂、慥,奏告列祖之尊靈:‘吾等生於斯土、長於斯土,當每日供奉先靈於祠中。如今背井離鄉,日夜不得見我祖,佳節不得祀我宗。此舉大揹人情,實乃情不得已,乞我祖宗寬宥……”說到這,****亮已經潸然淚下,陳三郎沒法理解這種情緒,但能從另一個角度理解……這應該是一個挺重要的權力,現在被剝奪了,心裡自然難受。
“不肖男今日立誓,自我****亮始,子孫不成功業不還鄉里!”一走神,他錯過了****亮前面的話,但沒漏下最後最重要的內容:“何日文中進士,武為刺史,何日認祖歸宗!”
三郎沒來得及倒吸冷氣,這時二郎開始重複父親的誓言,他說一句兄弟們便跟一句,就連最小的六郎,也是一臉的肅穆,渾沒有平時的嬌憨。
帶著孩子們在祖宗靈前立誓後,****亮便轉身出去,顫巍巍的推上大車離開,不再看自己的祖宅一眼。
正堂中,****世透過虛掩的屋門,目睹了方才發生的一切,一直瞧不見人影,才鬱郁轉回,自言自語道:“將來老二要是萬一發達了,如何面對才好?”
“發達,呸……”侯氏依舊包的像個粽子,一臉不屑道:“我聽人說,中官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們陳家往上數八輩子,出過一個官人麼?”
“瞎說,我請先生專門看過。”****世最討厭她這種無差別攻擊道:“我陳家的風水好極了,這一代是要出大官人的。”
“那你還攆他走?”侯氏最是相信這些東西。
“廢話,我兒子也讀書!”****世終於說出最隱秘的心思:“你聽誰說,誰家能連出兩個官人來著?萬一他要是中了,大郎怎麼辦?把他們一家攆走,大郎不成還有四郎,總能落到咱們頭上。”
“真高明!”侯氏終於服了她男人,實在是太老謀深算了。她哼哼唧唧道:“要是陳家能出官人,也得是我兒子。你看大郎和四郎,一個個都是方面大耳的福相。哪像老二那一門尖嘴猴腮,也該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說著又想起一事,擔憂道:“你確定他們走了,陳家的風脈就是我們的?”
“笨蛋,他們父子五人,身無長技,就抱著一摞換不回錢的欠條,不餓死就不錯了,還想著科場,癩蛤蟆想吃起天鵝肉!”
“真是厲害啊……”侯氏讚不絕口,她對自家男人徹底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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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和四郎相送下,****亮父子五人,登上了一艘往樂山去的貨船,這船當晚會在青神縣城過夜,那也是他們父子的目的地。
船隻駛離了石灣村,看了最後一眼故鄉草木,****亮垂下了眼皮,躺在艙裡酣睡起來,一天一夜沒閤眼,還趕路搬家,他實在累壞了。
他的四個兒子,二郎哄著六郎玩,五郎則安靜的陪在三郎身邊,因為他發現,三哥比平時沉默了太多……
陳三郎陳恪定定望著遠去的竹海,心裡一點都不好過。現如今他已經覺悟,自己應該算是穿越了?可為什麼別人一穿越,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好像開了作弊器一樣無敵。自己上輩子,除了有時衝動,也不比任何人差啊,怎麼回到大宋朝,卻顯得這麼無知、沒用、白痴呢?
這才幾天啊,就險些被刺配充軍,還得靠個便宜爹爹,捨去身家來救。這次算是躲過一劫,那麼下次呢?下次連這個爹也無能為力了吧……
前路迷茫,陳三郎愁腸百結。日暮西山,青神縣城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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