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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呆子碰愣子

壽寧侯張鶴齡的身份在京師之中可謂卓然,他是張皇后的同母弟,此時張皇后的父親已經故去,留下的只有兩個兄弟,自然待他們極好,而朱佑樘對這兩個小舅子也多為縱容,其實早在柳乘風擺字攤時就曾聽說過這麼兩個國舅,這一對兄弟因為得寵,把紫禁城當作走親戚一樣,非常隨意,以至於夜宿於紫禁城,也無人敢管。

而張皇后雖然明知這一對兄弟行為有些放dàng,可是看在骨肉至親的份上,也多有庇護,就這麼個人,絕不是善茬,此時連柳乘風也不禁猶豫,事情牽涉到了國舅,這件事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王司吏的臉sè也變得難看起來,他不是不知道這國舅的份量,尤其是在這弘治朝,國舅只有這麼兩個。陛下的親戚並不多,雖說天家親情涼薄,可是因為獨寵張皇后,這一對國舅自然成了無人敢去招惹的瘟神惡煞,現在要去拿人,就勢必要透過國舅,可是這國舅肯把人交出來嗎?

原以為見到了曙光,誰知一個國舅卻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幻滅了,折騰了一夜,結果卻落了個一場空。

王司吏道:“大人怎麼想?”

柳乘風沉默了片刻,隨即道:“想?還能怎麼想?把人家老窩都端了,難道最後關頭還要放棄嗎?走吧。給我去備馬,咱們去會一會這個壽寧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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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寧侯身為張皇后的同母弟。身份顯赫,因此侯府與東安門離得並不遠,侯府的規格也極為宏大,磨磚對縫的灰sè磚牆簇擁著懸山式的門樓,房脊的兩端高聳著造型簡潔的鴟ěn。椽頭之上,整齊地鑲著一排三角形的“滴水”。簷下,便是漆成暗紅sè的大門。厚重的門扇上,鑲著一對碗口大小的黃銅門鈸,垂著門環。

過了中門。迎門便是一道影壁,瓦頂、磚基。四周裝飾著磚雕,中心一面粉牆,無字無畫,像一片清澈的月光。影壁的底部,一叢盤根錯節的古藤,虯龍般屈結而上,攀著幾莖竹竿,纏繞著繁茂的枝幹。綠葉如蓋。葴蕤可連線地面,每逢春夏,紫花怒放。垂下萬串珠寶。只是這時正是入冬時節,影壁上並看不到這盎然的春意。

影壁和大門之間,是一個狹長的前院,乃是門房和外客廳所在,此時門房已經亮了燈,兩個門子出來悄悄開啟一點兒門縫朝外頭瞄了瞄,隨即一個門房冷笑道:“這些不知死的校尉,只怕咱們侯爺下手還是輕了些,他們到現在還不肯走。”

另一個道:“侯爺吩咐,叫咱們在這兒盯著,瞧這模樣,這些校尉若是不走,你我豈不是一夜都不能睡?”

“哎……大半夜撞到這種晦氣事,真真倒黴。”

“不過侯爺不是也沒有睡?天玄道長落難與此,想必侯爺現在還在作陪呢。”

另一個門子聽了,朝外廳看去,那外廳果然隱隱約約的閃出燈火。門子不禁低聲道:“據說天玄子道長這一次也受了驚嚇,天一道被那些賊校尉圍了,殺了不少人,好在天玄道長自有天佑,才僥倖逃出來。”

“哎……且先別管這個,走,咱們先躲一會兒懶去,諒這些校尉也不敢衝進來。”

這二人一步一搖地進了門房歇息的小房子,侯府裡又陷入了沉默。

張鶴齡不過三旬上下,面板白皙,身子骨顯得還算精神,此時他穿著一件道服,手中抱著茶盞,正與驚hún未定的天玄子張靖閒談。

張鶴齡雖然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不過對天玄子的‘到訪”心裡頭其實並不高興,這傢伙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不管怎麼說,也是錦衣衛通緝的要犯。現在卻跑到自己這兒來,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只是不高興歸不高興,人……張鶴齡是不會交的,若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說找自己要人,自己就乖乖把人交出,這壽寧侯家的臉面該往哪裡放?

其實張靖的心思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心裡明白,自己已經無處可去,來這侯府,雖說壽寧侯從前對自己頗為尊重,也修了一些天一道的道術,只是這天一道的道術不過是壽寧侯拿來玩玩的,現在自己遭了難,人家當真願意保自己?

張靖之所以逃到這兒來,一方面自然是無處可去,另一方面,卻是mō準了壽寧侯的心思,壽寧侯這個人最愛面子,只要自己進了這裡,他絕不會將自己交出去。至於將來如何逃出京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各懷著心事,閒談起來自然就不太熱絡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張鶴齡少不得呵斥幾句這年頭鎮府司太不知規矩,無憑無據,居然就四處殺人拿人,又安撫了張靖幾句。

張靖鄭重其事地道:“這一次多虧侯爺收留,貧道感jī萬分,侯爺……若是錦衣衛讓您為難了,那就索xìng將貧道交出去吧,也免得叨嘮了侯爺,給侯爺惹來麻煩。”

他這一句話,叫以退為進,口裡雖是誠懇地怕張鶴齡惹麻煩,可是張鶴齡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道:“哼,莫說是個衛所的百戶,就是鎮府司的指揮使來了,本侯也不怕他,他們要交人就交人?真當本侯爺好欺負嗎?你暫且在這兒住下,我叫人收拾好客房,外頭的人不必理會,沒有本侯爺的吩咐,誰也別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