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狐狸,一看小楠的樣子就知道有問題,趕緊找各種理由幫著她推辭,憑他做這麼多年業吅務的口才,倒也說得滴水不漏,王主吅任無可奈何只得放棄。
有楊風在一邊待著,王主吅任不敢再騷擾小楠,只是他那些各種外行的修改意見,搞得小楠簡直欲哭無淚,最最可恨的是,改了半天最終定下來的版式,跟小楠一開始設計的樣稿幾乎沒區別,可是反覆折騰了半天,功勞全被王主吅任得意洋洋的自領了,臨了還不忘順勢把小楠貶低一通。
終於熬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小楠收起膝上型電腦,搭楊風的車回公吅司去了。今天折騰了一上午才改了十多頁,可是這本產品畫冊卻足足有四十多頁,照現在的效率鬼知道要改到什麼時候。
楊風的伊蘭特疾馳在車流洶湧的三環路上,楊風邊開車邊向小楠打聽上午他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小楠死活就是不肯說,通吅過後視鏡楊風看見小楠用手按著腹部臉色非常不好。“怎麼了小程,不舒服嗎?”楊風問道。
“嗯……”小楠難受得話都不願說。今天已經是“假期”的第三天,小楠身上的各種不舒服並沒有一點點緩解的跡象,頭暈和身上沒勁的症狀反倒有加劇的傾向。她上午在王主吅任的辦公室裡硬頂了三個小時,既要要應付王主吅任對稿件的各種無理挑剔,又要防著他趁機揩油,搞得小楠神吅經高度緊張,當時也就顧不得身上不舒服了。這會兒一上楊風的車,繃緊一上午的神吅經忽然松吅弛下來,一時間身上各種不適感潮水般向小楠襲來。
“難受了就躺一會兒吧,到了公吅司我喊你。”
“嗯……”小楠答應一聲,身吅子一歪就躺倒在後排座椅上,但是暈眩和腹痛並沒有因此緩解。“你……能不能跟我說點什麼?什麼都行,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呃……”楊風一怔:“你想聽點什麼?”
“對方公吅司推吅广部的王主吅任,你瞭解嗎?”小楠的聲音就像是蚊子在哼哼,好在楊風聽清了。
“這個王主吅任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楊風抬眼看了一下後視鏡裡的小楠,帶著輕蔑的口氣說道:“我聽這個公吅司推吅广部原來的主管,跟我關係不錯的劉主吅任講,現在新來的王主吅任是這家公吅司老闆的小舅子,年輕時是個二流子,三十多歲還沒結婚,整天就知道跟一幫狐朋狗友瞎胡混,後來他姐夫實在看不過眼,給他投了點錢開了一家洗衣店,剛開始日子過得還行,結了婚生了孩子,都以為這傢伙要浪子回頭了,誰知道他又愛上了賭錢,沒幾年就把全部家當都輸光了……”
“難怪……”小楠忽然的插了一句:“看他言行舉止,就是一股痞子味兒……”
“怎麼,上午在王主吅任哪兒受氣了?”楊風問。
“……”小楠沒有回答,她把頭扭到一邊看著窗外不說話。楊風搖搖頭接著往後講:“最後這個人把洗衣店也賣了,他老婆一氣之下跟他離吅婚帶著孩子回了孃家,剩傢伙一個人整日裡遊手好閒的滿街逛,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沒個正形,後來他姐姐好說歹說讓他的老闆姐夫給安排到公吅司裡上班,可公吅司的工作他不是嫌太累就是太難做不來,最後就給他塞到推吅广部這個相對不是太重要的地方,免得他給公吅司添亂……”
“那個人,他根本就是個外行,什麼都不懂瞎胡指示,樣稿改了一上午,最後又改回原來的樣子,他還一個勁兒說我笨,不能領會他的奇思妙想,真是氣死我了,而且……”小楠說到這兒忽然閉了嘴,再次把頭扭到一邊不說了。
“而且什麼?”楊風好奇地問。
“沒什麼……”小楠可不想把這麼噁心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
“那王主吅任說要請咱們吃飯,你為什麼一個勁兒給我使眼色呢?”
“我……我中午帶了飯盒的,就在公吅司放著呢……”
明顯的答非所問。楊風見小楠始終不肯說,無奈地搖搖頭也就不再追問。“不管怎樣,你下午再辛苦辛苦,儘快跟對方把後面的版式定好,讓對方簽字確認按照樣稿交付印刷,只要他一簽字,後面就沒你什麼麻煩事兒了,所以今天就辛苦你了……”
“嗯,我知道……”小楠苦著臉氣若游絲地回答。“不就是在堅持一下午麼,沒問題……”
Z市的交通真是糟糕極了,小楠回到公吅司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十分,她吃完飯在自己的桌子上趴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還沒睡著楊風就過來叫醒了她。
“那啥……我下午得跟許惠去跑一家很重要的客戶,就沒法送你去王主吅任哪兒了,薛總交代說你只管打車,費用公吅司給報。另外如果王主吅任能順利簽字的話,你把這個交給他……”楊風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信封,不用開啟看小楠也猜得到裡面一定是給王主吅任的回扣錢。“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情況下再交給他。”
“我知道了……”小楠把信封接過來接過來裝到自己的包裡。
“還有,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楊風看看近處無人,靠近了小楠小聲對她說道:“這個王主吅任可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他單獨相處時最好小心一點,掙錢固然重要,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值當了,我的意思懂嗎?”
“嗯……”小楠臉微微一紅,看來楊風這隻老狐狸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因為怕自己吹風受涼,小楠沒敢騎Z4去西郊工業園區,而是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反正車費公吅司給報銷的。對方公吅司的推吅广部其實是個不大的部門,總共沒幾個人,那個討厭的王主吅任自己佔據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
“再忍忍,就今天一下午了,只要他在樣稿上籤了字就完吅事大吉……”小楠進門之前不斷給自己鼓勁兒,“噹噹噹”敲了敲門,辦公室的門一開,還沒看清王主吅任那張超長的馬臉,就先是一股濃烈的酒臭味撲鼻而來。小楠秀氣的眉毛一皺趕緊用手掩住口鼻,心頭立刻升起一股的強烈地厭惡感——雖然小楠自己也常常和朋友一起喝酒,可是自己喝酒跟聞別人身上的酒味兒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好不好,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特別討厭的人。
王主吅任一見小楠來了,帶著一身酒味兒滿面堆笑地迎過來,小楠剛一進辦公室這傢伙砰地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小楠停下腳步轉身無聲地瞪著王主吅任,那傢伙卻一副好心的樣子的解釋道:“外邊天冷,別讓風吹進來……”
你妹的你的辦公室在辦公樓裡好不好,哪兒來的涼風呀!小楠看著王主吅任訕笑的臉,手掩鼻子眉頭微皺說道:“麻煩你還是把門開開吧,你這屋裡一股子酒味兒,我聞了就想吐,這樣的話會影響下午的工作,拜託你……”
其實小楠倒也不是特別擔心王主吅任會把她怎麼樣,看王主吅任那歪瓜裂棗的樣子,就算小楠這幾天身吅體不舒服,再不濟揍他三兩個也是件很輕吅松的事情。關鍵是怕他挨挨蹭蹭地佔自己小吅便宜,自己明明吃了虧還不容易抓吅住他把柄,而且就算有足夠動手的理由,人家畢竟是公吅司的客戶,動手暴打客戶的話自己的工作就別想要了,所以還是防患於未然,事先提防他動自己的歪腦筋才是上策。
王主吅任有點尷尬的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我忘了……中午跟朋友吃飯小喝了幾杯,我沒喝多,真的,你不用怕我耍酒瘋,呵呵……對了,你既然怕這個味兒那我把門開個縫透透氣吧……”
小楠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這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沒辦法,忍吧……於是把膝上型電腦放到桌子上開啟,接上滑鼠,掏出她的套袖半指手套和眼鏡穿戴整齊,然後扭回頭對著“紅光滿面,酒氣熏人”的王主吅任說:“咱們下午的時間很緊,現在就開始定後面的版式吧,我們從第十八頁開始……”
跟這個不學無術又流氓好色的王主吅任共事對於小楠來說真是一種折磨。從業吅務上來說,他對顏色搭配和版面構成沒有一點點的概念,卻偏偏有強烈的指揮欲吅望,每個頁面他不搞點大大小小的改動心裡都過不去。
要光是這樣倒也罷了,這傢伙兩隻手也特別不老實,一會兒輕輕蹭蹭小楠的肩頭,小楠回頭瞪他,他就裝出一幅拍你肩膀提醒你的樣子,右手照著電腦螢幕瞎胡一指:“這兒!就這兒,顏色換一個!哎呀不是這個顏色,你看你笨得……”或者就趁著小楠專心改稿子的時候,用手玩吅弄小楠的長髮,小楠回頭看他就說:“你看你看,小小年紀也不知道保養,你這頭上都有好幾根白頭髮了……”氣得小楠幾欲嘔血,左手藏在衣兜裡把拳頭捏得咯咯響。
小楠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搖身變作一隻豪豬,把這個喜歡動手動腳的魂淡扎得渾身都是血窟窿才解恨。為了防備王主吅任再有進一步的侵犯動作,小楠把她兩個胳膊肘撐開了護在身吅體左右,不管那混吅蛋轉到那邊,只要他敢捱得近了小楠就用胳膊肘頂他的肋骨,臉上還做出一副認真工作的表情,只看螢幕不看人,搞得王主吅任像老貓咬烏龜一樣圍著小楠轉圈硬是找不到地方下嘴。
時間就在兩個人明裡暗裡的鬥吅爭中分分秒秒地過去,四十多頁的稿件一直改到晚上七點四十分,整個辦公樓都已經是人去樓空,王主吅任終於在樣稿上寫下“同意按照此樣印刷”的鱉爬一般的簽字,小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熬到頭了,這感覺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終於醒來。
“謝謝你王主吅任,我回去以後一定儘快交付印刷,印刷的質量你們就請放心吧……”小楠的心情顯然好轉了許多,她出於禮貌伸出右手跟王主吅任握了握手,沒想到王主吅任一握上小楠柔若無骨的小手就捨不得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