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金愫怡拒誣回懟求解脫 鍾明荷竊杯填詞得赦免(中)
兩名禁軍軍牢一聽,各說各理,一下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看看那邊一個嬌美纖弱女子,按說不會衝撞一個大老爺至於跌倒在地,而這邊兩個青年郎君,滿臉緋紅,滿嘴酒氣,又滿口咬定了女子撞的他。說起來有了酒意的人,走路飄忽不穩,被撞倒卻也不是不可能。但此時遊人擁集,這點小事導致圍觀擁堵,極不應該。況且又不是什麼大事,雖有衝撞,但都無傷無痛的,莫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勸散算數。於是,領頭的軍牢說道:
“好了,這裡人流擁擠,不管誰撞了誰,都不算什麼大事,看來也是無傷無痛,誰也不得怪誰,趕緊散了,不要妨礙遊人觀燈!”
“那可不行,她撞倒了我,我屁股至今疼的很,且不說這名貴的衣裳汙髒了要賠償,回去少不得也要請郎中診治有無內傷,就這麼算了我太吃虧了!”“貂絨帽”說道,一邊還故意捂著腰。
“那你想怎麼辦?”領頭的軍牢一聽奇怪了,不想一個大老爺說出這等潑賴的話來,便盯著“貂絨帽”問道。
“這好辦,要不賠我三十兩銀子,要不——就這位娘子如今就到豐樂樓擺一桌酒席陪我對飲,算賠禮道歉!”“貂絨帽”卻盯著鍾明荷,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那淫邪的雙眼一點都不掩飾,直勾勾的盯著鍾明荷的臉蛋和胸前。
“你這無賴,休想!”盧嘉瑞怒道,“軍爺,他純屬潑皮無賴,如此刁蠻之徒,就該直接鎖了押回衙門去!”
這會,軍牢看出來這“貂絨帽”顯然是個無賴了,便想著儘快了事,於是便要動手拉這“貂絨帽”出去。
“你們誰敢動手?也不看看是誰?”“絨布氈帽”趕緊說道,“高太尉的公子高衙內,你們也敢抓?不要命了?”
兩個軍牢一怔,連忙住手,兩人相互看了一下,又看了看這“貂絨帽”,領頭的軍牢小聲說道:
“小的差點多有得罪,萬望高公子幸勿見怪!”
然後領頭的軍牢就轉臉對盧嘉瑞說道:
“你娘子既然撞倒了別人,那是你們犯的錯,就只好按人家要求賠償了!”
“他無賴,是他衝撞了我家娘子,還意圖調戲欺辱我家娘子,軍爺如何還幫他,這不是明擺著欺壓人嗎?”盧嘉瑞憤然爭辯道。
“你別嚷嚷了,趕緊決定,是賠三十兩銀子呢,還是讓這位娘子去豐樂樓設席賠禮道歉呢?”軍牢不容置辯地說道,“我得趕緊了斷此事,不要在這裡再妨礙遊人觀燈了!”
“老爺不要理他!”這時金愫怡突然發話道,“老爺是蔡太師假子,何不直說了?如今來京給太師拜壽,卻被人無故欺凌,說到太師座前,太師怎會輕饒了他?”
兩個軍牢一愣,領頭的問道:
“如何證明這位老爺是蔡太師假子?”
“這好辦,我等就在這裡一邊觀燈等候,軍爺派一個軍牢到太師府去,問一問太師府大管家費爺有沒有這回事,就知道了!”金愫怡說道,“他是不是高太尉公子,也得派軍牢去查證查證!”
軍牢頭兒想了一想,蔡太師、高太尉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便對自稱的高衙內說道:
“公子請消消氣!暫且不論你們誰撞到了誰,此事就不是什麼大事。公子雖是高貴不可侵犯,但也要知道,如若招惹了蔡太師,不管如何收場,不但太師那邊難以過去,到時就是令尊臉上也不好看。況且今夜是聖上與民同樂之夜,眼下正是歡慶佳節之際,攪亂了聖上的興致,這冒犯聖意之罪誰都擔當不起!”
這高衙內聽罷,心氣涼了半截,但想來軍牢說的也有道理,萬一真鬧大了,而對方要真是蔡太師的人,到時不但太師那邊饒不了自己,自己父親這邊也不會輕饒了自己。如若皇上聞知有人鬧場之事,那就更擔當不起了。
這時,高衙內酒意都被驚散了,連忙拉著同夥“絨布氈帽”,轉身便走,一邊嘴裡大聲嚷嚷:
“好,這次小爺不計較,放過你一馬,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等著瞧,你們等著瞧!那娘子……那娘子——,哼!”
“你們走吧,大家散開,都觀燈去——”軍牢如釋負重,向圍觀的眾人叫喊道。
盧嘉瑞向軍牢做個揖,鍾明荷和金愫怡也向軍牢欠欠身,然後就一起走開。
“真是多謝二孃及時出言相救,否則還不知怎麼收場!妾都想不到二孃這般機警!”鍾明荷一邊走一邊說道,“事情是完了,可是我的糖塊糕餅卻也沒了!”
“五娘不必謝奴,奴也是一忽間想到的折,就管用了。”金愫怡說道,“不過,京城裡到處都是官宦子弟,時常為非作歹,地方治保官吏有時也管不得他們,對這等紈絝子弟,纏上了,不抬出個厲害角色鎮不住他們的!”
“不想愫怡到京城沒多久就學到這等老辣手段來!”盧嘉瑞也誇讚道,“你兩個喜歡吃糖,咱們到前邊再去尋些燈謎來猜解,討賞吧!”
三人又走到一處掛有燈謎的燈陣,有不少遊人在圍觀猜解。盧嘉瑞三人也圍過去,只見一彩燈紙簽上謎面寫著:滿天都是雨,三師禱天晴,兩人對敵打,有工做不成。(猜一字)
盧嘉瑞直接就把紙籤揭下來,交給鍾明荷,說道:
“拿去領賞吧,‘靈’字。”(‘靈’字繁體寫法‘靈’——作者注。)
“怎麼是‘靈’字,講一講,免得萬一被問起來,妾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滿天都是雨,是為‘雨’字頭,三師禱天晴,是為三張‘口’向天禱告,再加上有兩個‘人’字,有‘工’字排布,一定是‘靈’字了!”盧嘉瑞說道。
“好,妾去也!”鍾明荷高興地拿了紙籤走去領賞。
“老爺這麼會猜解密語,不如多猜解一個,待奴也去領一包糖餅來吃!”金愫怡見鍾明荷去了,也想自己去領賞,便對盧嘉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