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禮來嫌隙消姐妹歡會 望厚枕風吹官祿周晬(上)
卻說上回說到鍾明荷與班潔如兩人約同,拿了禮物到焦繡珠寶珠院中看望她與官祿,將禮物都拿出來,跟她說了一番情面與交心話語,還提出要認養官祿做親兒子。
這會倒輪到焦繡珠覺得不好意思剝明荷與潔如兩人的面子了,看著三姐與五姐好話都說盡了,還拿來了禮物,怎麼說都表足了誠意。
“可是,三姐和五姐兩個都正值青春盛年,將來也會有你們的孩子,用不著認養官祿的。”焦繡珠放低了心氣,說道。
“這個六姐放心,要是咱們又有了孩子,咱們依然會將官祿視同己出,既然認養了,誰個會嫌自己多一個公子哥兒?要那樣的話,他們兄弟姊妹只會更親善。” 明荷笑著說道,“官祿出生與老爺加官進爵同日,兆頭極好,將來一定也會是一個大富大貴之人,我與三姐兩個怕是要沾六姐的光哩!”
“是啊,如今咱們盧家家業鼎盛,仕途肇起,根深幹大,就算有三五枝丫分叉出去,依然粗壯茂盛,更何況如今還只有兩位公子!咱們姐妹不愁後邊老來福!六姐,讓奉香兒抱官祿過來,奴將手串兒給他戴上吧!”班潔如說道。
“那就有勞兩位姐姐有心,還破費錢鈔了。”焦繡珠想想,自己孩兒多兩個孃親來疼,總歸是好事,便化怨為喜,微笑起來,叫道,“奉香兒,抱官祿過來!”
鍾明荷先將蒲甘玉觀音鍊墜兒掛到官祿脖子上,繫好了項繩,然後潔如再將銀手串兒給官祿戴上。兩人繫好戴好,官祿動靜之間,便聽得銀響子“叮叮”作響,很是新奇,便睜著大眼睛看,很專注的樣子,引得幾位娘們都歡喜起來,爭相逗引官祿耍子。
“那就好,往後官祿多了兩個孃親,多兩份愛護!”焦繡珠說道,想了一想,便又說道,“今日難得三姐、五姐一同過來,又認養了官祿,而天氣又這麼好,不如奴拿出幾兩銀子,置辦一個桌席,就擺到芳菲苑亭子上,也將大姐請來,咱們姐妹就在花園裡玩耍一日,也算是踏青賞春吧!”
“那敢情好,今日天色這等好,真正難得,而且咱們姐妹也好久沒有一起聚飲了!”班潔如撫掌贊成道。
“只是又害六姐破費錢鈔了!”鍾明荷說道。
“五姐,錢銀有時當需用,要緊的是過得快活!”焦繡珠歡快地說道。
當下焦繡珠吩咐銀彩去找廖媽媽來,讓她兩人到街上去採辦肉菜果蔬糕餅及各色熟食,買三瓶葡萄酒,整理好就抬到芳菲苑亭子上擺桌,吩咐金彩去請大娘赴席。
焦繡珠與班潔如、鍾明荷便先自戴上丫鬟們去芳菲苑,到亭子上擺茶桌閒話。鍾明荷說讓孩兒多見見日光,焦繡珠便命奉香兒推著童子車跟著去。不多久,大娘冼依良也到來了,姐妹四人便在苑裡散步賞春。
此時,芳菲苑已是春意盎然,但見:
樹披新妝綠草茵,蜂飛蝶舞鳥雀鳴;春風拂面心和暖,天空澄碧神清明。
蓮步輕踱花草徑,笑語漫散樹叢影;欲把茶酒圖歡樂,便將光陰換怡情!
四人散步閒話許久,有些累了,便回到亭子上。此時,酒菜已經整理上來擺好,大家便坐下吃酒。姐妹四個,雖都是女流之輩,除大娘冼依良外,其她三個酒量都還不錯,相互敬奉勸飲,觥籌交錯,唱和相融,不多久便都喝得醉意微醺了。
有了酒意,話匣放開,大家有什麼想說什麼,平日不便說的話便都說出來,反見得情厚意真,胸有度量。不消一個時辰,酒話之間,相互的嫌隙和芥蒂彷彿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茶酒之間,也有停歇,鍾明荷和焦繡珠便攛掇抹牌,或者打雙陸棋子,冼依良與班潔如往往是輸家。
如此,姐妹四個時而散散步,時而喝喝茶,時而吃吃酒,時而抹抹牌,時而打打雙陸棋子,時而談天說地,在芳菲苑玩耍了一整日,好不歡樂!
到日頭西斜時候,盧嘉瑞從外邊回來,進到苑中,要練功舞劍,看到這一大群人在裡邊歡樂熱鬧的。他來到亭子上,對妻妾們嗔道:
“吃酒玩樂也不告訴我,我好早點回來,跟你們吃幾杯!”
“如今回來也不遲啊,今日相公就不要練功舞劍了,將這菜餚重新熱一熱,吃幾杯酒吧!”依良說道,“今日是六姐做東,咱們幾個託她的福。”
“今日天氣好,甚是適合探春踏青,奴就想請姐妹們聚首樂一樂,花費一點銀子,算不得什麼的。”焦繡珠說道,神情怡然。
“早飯後妾與三姐去看望六姐和官祿,說到興致處,六姐便說趁著天時好,請姐妹們到芳菲苑喝茶吃酒作樂。”鍾明荷說道。
“怪不得,看著還挺豐盛的,叫人將菜餚熱一熱,我先去練功,等菜餚熱好,我就來。”盧嘉瑞說道。
於是,盧嘉瑞便先去練功,焦繡珠安排廖媽媽和金彩將菜餚重新拿去熱,併到廚下添上些新菜。菜熱好了,重新開席,便是妻妾四人對著夫君一個,再度勸酬相交,直吃到向晚時分,落日西沉,竟將盧嘉瑞喝至半醉,算是盡興而散。
散席之時,依良與潔如說話,提及預備隔日一同做東請茶,來償還今日抹牌與打雙陸棋子賭輸的債。盧嘉瑞聽見了,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