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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回 贈米散饑民(下)

“那好,那在下就試試你家的菜色酒香究竟如何!都有什麼菜色?掌櫃的,好吃的報來!”盧嘉瑞問道。

“煎炒的有肉醋托胎襯腸、盤兔、炒兔、生炒肺、羊腳子、鹿脯,羹湯有三脆羹、二色腰子羹,時蔬有清炒萵苣、水焯生菜、油燜京西筍。客官別看菜色不多,保證款款好味道,吃過還來。至於酒,那更不必說了,跟城裡的一般,都是從河北東路提刑司副提點刑獄公事盧嘉瑞老爺掌下的酒榷貨務沽來的好酒。”店小二麻溜地說道。

“哦?你這山野店家,不自己釀酒售賣,多賺些個?”盧嘉瑞問道。

“小店雖小,作奸犯科之事卻不敢造次,為多賺幾個銅錢冒收監入獄的險也不值得。盧老爺本就是掌刑老爺,犯事犯到他那裡,要是被抓獲了,那還有何幸?”店小二笑道。

“好,守法做買賣,才能穩妥!”盧嘉瑞說道,“那請掌櫃的就給我每樣肉菜都來一個,羹就要三脆羹,蔬菜就油燜京西筍好了。酒嘛,先上三碗,不夠再添!”

“客官就一個人,點要這許多菜餚,吃不完。不如就點兩碟肉菜,一個羹湯,一個蔬菜,足夠了!”店小二說道。

“掌櫃的,無妨,你說你的菜餚好味道,我就信你,每樣都點要一碟來試試,吃不完,給我包了拿回城裡去。”盧嘉瑞說道,“你這裡看著也沒有其他客人,不會就沒有食材了吧?”

“誰說這裡沒有客人?老衲不是客人麼?”忽然,在靠裡邊的一張桌子下邊長木凳上坐起一個和尚模樣的人來,揉揉眼睛,發問道,話語卻不是那麼流利,似是個外方人。

“嗯?”盧嘉瑞仔細看時,著實有些吃驚。

但見這人剃度了頭髮,手裡還拿著一串念珠,的確應該是個和尚。但他額頭前突;眼睛很大且深陷,眼眸不似中土人深黑,而是黑中帶藍,明亮有神;鼻子隆得老高,似乎鼻尖翹起回鉤樣子;膚色更是與中土人民顯著不同,褐色晦暗,看來怪怪的。

盧嘉瑞凝視片刻,便問道:

“方才不曾看見高僧在裡邊,請勿見怪!高僧是胡人?”

“貧僧不是胡人。中土人稱外方人有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之分,貧僧卻都不是。”那和尚模樣的人說道。

“東南西北都不是,那高僧來自何方?”盧嘉瑞問道。

“貧僧來自天竺佛國,在中土之西南,正是來自你等中土人民所稱之西方極樂世界。”和尚答道,頗有點得意之色。

“哦,來自天竺,那應該稱為番人,高僧就是俗稱的番僧吧?既然高僧來自天竺,一定是佛緣與修行皆優之高僧了,卻何故到此凡俗酒家來,飲食生性血光之物?難道天竺僧侶不戒殺生麼?”盧嘉瑞又問道。

“天竺僧侶也戒殺生,不過貧僧不戒。貧僧從天竺一路雲遊到此,歷盡千辛萬苦,途中需是有什麼吃什麼,方能不被餓死,是故貧僧就不戒殺生,不戒酒肉了。”番僧說道。

“既如此,在下敢請高僧一起同桌吃酒,也好請教佛家修行勸善之道!”盧嘉瑞便說道。

“如若施主能如此佈施,正合貧僧之意。”番僧爽快地說道。

於是,番僧便過來與盧嘉瑞對坐一桌,酒菜上來,兩人便一邊吃酒,一邊談說佛教經義修行、各地風土人情與番僧來歷。

不過,番僧似乎對佛經義理及僧眾修行懂的並不多,對所經歷的各地風土人情倒是說得滔滔不絕,甚至屢屢提及各地男女往來及婚媾風俗,不像一般僧侶避談情色。好在盧嘉瑞也對佛家經義修行不甚在意,而番僧所談的正好是他所喜聞樂知的。

番僧酒肉胃口可就不一般了。原先盧嘉瑞點要的菜餚是極多的,就算加上番僧一人也該算得十分豐盛。盧嘉瑞曾打算吃不完都包了,送番僧拿回去,以便他回頭隔餐食用。但是,在番僧的大嘴快箸掃蕩之下,全部菜餚卻吃個一空。當然,酒也加了數回,直到番僧醉意闌珊,盧嘉瑞也是酒意微醺,才算酒足飯飽,推杯投箸。

席間言談中,盧嘉瑞曾說及自己是陪護妻妾三人前來上香禮佛的,番僧就問及盧嘉瑞家中妻小情狀。酒意中,盧嘉瑞說話無所顧忌,番僧便得知了盧嘉瑞有妻妾六房。

酒飯後,當盧嘉瑞讓逢志付了酒錢,就要告辭作別之際,番僧從放在一旁的褡褳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皮囊,遞給盧嘉瑞。他對盧嘉瑞說道:

“貧僧與施主有緣,得施主施與一頓好酒飯,無物回饋,就贈此袋神物與施主,聊助施主快活幾時,算做回報!”

“有何神奇之物,能助我快活幾時?”盧嘉瑞接過皮囊,看那皮囊甚是精緻,裡邊也不知裝的什麼神奇之物,帶著酒意,便茫然問道。

到底這番僧送給盧嘉瑞之精緻皮囊裡裝的何物?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