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師傅快些,憋得徒兒難受!”盧嘉瑞說罷,便躺回被褥裡,作有氣無力狀。
“徒兒躺好了,為師讓你‘死’得快些!”簡道長說道。
簡道長從布袋裡拿出一個罐子,倒出一些油彩來,塗抹到盧嘉瑞臉上和脖子上、手上,讓盧嘉瑞看起來面色蠟黃晦暗,毫無神色,活脫一副行將就木模樣。
簡道長將盧嘉瑞吃剩的蒸餅包、豬肉稀飯葫蘆和藥葫蘆放回布袋,收拾好東西,又再弄點油彩塗抹在盧嘉瑞嘴唇上和臉上,看看沒什麼破綻,自己拿手帕擦乾淨手,便開啟房門,叫邱福與清蘭、紅衣進來伺候。
“邱福,叫夫人來!”紅衣要給盧嘉瑞喂藥,盧嘉瑞咳了出來,聲音微弱,喊道。
紅衣放下湯碗,喚邱管家去請夫人。
及至冼依良到來,盧嘉瑞便讓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依良與邱福在房裡,對他們兩個說道:
“唉!看來我命在旦夕,死後喪葬之事就全託簡道長主持吧!他是我生前摯友,又精通陰陽事,黃泉路上送我一程。你們給道長三百兩銀子做贐儀,既是喪葬辛苦之資,又託他日後多做道場法事,為我追思薦福,超度亡靈,不可造次!”
冼依良與邱福聽罷心裡暗暗吃驚,不知盧嘉瑞作何想,要給簡道長這許多銀子。但他們知道,老爺做事一向大方卻都有分寸,看他如此肯定的吩咐安排,人也將斷氣,也不便異議,便應了喏。
“有件好事要稟報老爺,上午慌亂不及說。”冼依良說道,“前些日子妾身幾番心口不適,昨日請甄先生來診脈,說是喜脈,妾身又懷身孕了!”
“啊?!”盧嘉瑞一聽,便喜歡不致,要坐起來好好跟依良喜慰一番,瞬即又想到自己需儘快“死去”,便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只是稍稍側過頭來,慢聲細語說道,“可惜,我見不到孩兒生下來,然後長大成人,可惜啊!如是男孩,便叫盧文勇,小名勇將,將我的寶劍傳與他,願他能繼承我練功習武衣缽,將來能看家護院,免受他人欺凌,也能為國效命,建功立業!”
“要是女孩叫什麼名字呢?”冼依良嗚咽問道。
“就隨夫人了!唉!”盧嘉瑞嘆口氣,說道。雖然他自己知道並不會就此死去,但覺得此生此世也許不能再見面,不禁真的悲涼起來。
盧嘉瑞說話畢,邱福便開啟房門,讓簡道長、清蘭與紅衣進來。紅衣斟了半碗藥湯,來喂盧嘉瑞。盧嘉瑞面色難看,紅衣餵了幾口,他便咳,便吐,一會兒就氣促咽噎,乾咳不已,又焦躁不安的騷動了一陣,便停歇了,雙眼一閉,就沒了聲息。
紅衣連忙“老爺,老爺”的叫起來,在邊上的冼依良與邱福一起湊過來,邱福伸手去探老爺氣息,卻已經斷了氣。冼依良業伸手去探氣,也感覺是斷了氣。簡道長湊過來看看,也伸手去探查一下,說道:
“老爺駕鶴西去了!”
“老爺歸天了!哇——哇——哇——”邱福便跪下大哭起來。
“老爺!”冼依良便帶著清蘭、紅衣一起跪地,一同哭起來。
這時,簡道長說道:
“既然老爺已經駕鶴昇仙,眾人便當遠離一些,不便太近,騷擾其靈魂安寧!請夫人派人快去通報其她眾位娘娘、家人以及外面的主管們,以便家人們都來哭臨送別!”
於是,冼依良便命清蘭、紅衣快去稟告各房娘娘,命逢志去通知主管們。冼依良也退開幾步,遠離盧嘉瑞“遺體”,跪下哭臨。
“因老爺是為色慾心魔誑入陰間,靈魂不安,家人親友弔喪不宜靠近,還得儘快入殮,以求他靈魂安寧!請邱管家即請仵作今夜來驗屍入殮,並儘快安排孝服及喪葬儀典。”簡道長又說道。
於是,簡道長讓盧金到芳菲苑將道士們領進來,同時將法器大木箱子也抬進來。盧府便將白花白帆掛出府門外去,遣人四出報喪。一時間,盧府哭聲四起,哀嚎響徹,一派悲慼喪沉聲色!
入夜後,哭臨的家人親友退去,簡道長支開其他守靈人,親自給盧嘉瑞換上壽衣,又給盧嘉瑞飽吃了一頓,並解手。當夜,正當燈燭昏暗之中,邱福請來仵作範老七來驗屍入殮。
範老七已年事已高,眼目昏花,圍轉屍身看一遍,見盧嘉瑞形容枯槁,面容蠟黃晦暗,雙目緊閉,拉扯壽衣看看,驗明是盧嘉瑞本人,也並未見有外傷中毒等跡象,便作驗訖了事。範老七領兩個小仵作要將盧嘉瑞入殮,簡道長作揖便止住道:
“且慢,逝者妻妾眾多,尚有孩子數人及遺腹子,欲多瞻仰幾時,明日晌午前再入殮。盧老爺生前信奉道教,貧道受託主持喪事,帶了眾多道士來做法事,到時由道士們將盧老爺入殮即可,就不勞範叔費手了,請範叔驗過屍身就好。”
範老七想想這盧老爺他也認得,驗明正身是他無誤。人已死,面目枯臘嶙峋,屍身上又無外傷及中毒情狀,顯見得是因重病而死,想來盧老爺高官厚祿,也不會有人敢加害於他,也就隨簡道長了。範老七收下辛苦銀子,便領兩個仵作一起告辭出去了。
等到邱福送範老七一走,簡道長便又對在外間守靈的逢志、盧金和清蘭、紅衣說要做一出法事,讓他們都暫時到那邊客廳等候,然後關上外間門,回到裡間,又關上裡間門。
簡道長開啟法器大木箱,從裡邊拿出一具屍身來,讓盧嘉瑞脫下壽衣,然後給屍身穿上,將屍身放到床榻上擺好。這屍身臉上與手上自然也塗上了油彩,跟方才塗在盧嘉瑞臉上與手上的一樣。
然後,簡道長再將法器箱裡邊的鼓、鑼、鑔、嗩吶及拂塵、咒符、招魂幡等法物法器拿出來,讓盧嘉瑞躺到大木箱裡邊去,再蓋上箱子,又鎖上了。
這法器箱一頭放著一塊棉絮,底上開了兩個洞透氣,邊上還掛個葫蘆,葫蘆裡邊裝有豬肉稀飯,還放著一個夜壺,讓盧嘉瑞躺在裡邊,不愁飢餓拉撒,可以呆上一夜。
這一切弄好,簡道長便開門叫邱福及幾名道士進來,依然讓人站得遠些。簡道長裝模作樣地做一輪法事,然後點出兩名道士過去,將屍身裝殮到棺槨中,蓋上,釘上了鉚釘。
“老爺不幸辭世,自覺形容有些不堪,不欲讓人多看見,貧道還是早些將他入殮,讓他安息吧!”在道士裝殮屍身時,簡道長說道。
邱福雖然方才聽簡道長對範老七說要讓家人多瞻仰,到明日晌午才入殮,如今卻又要馬上入殮,有一點意外,但聽簡道長說的也是合情合理,況且儘快入殮也符合風俗習慣,便也沒有多想什麼。那兩名動手裝殮屍身的道士本就不是太熟識盧嘉瑞樣貌,又在昏暗燈光之下,只管儘快裝殮完事,更不會注意到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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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屍身入殮好,簡道長就命道士們連夜將棺槨抬到盧府後邊神堂去安放,佈置好靈堂。簡道長及道士們便在神堂做法事,值夜守靈。(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