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判官何須嗟嘆。某有大志,凡事先易後難,北邊草原,便是窮盡某一生,也要想出個妥善的解決辦法。”邵樹德說道。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不解決這個,萬一哪天再出個鐵木真,豈不是神州陸沉?唐人與明人的精神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中間有沒有蒙古人的影響,很難講,但自己要儘可能避免這種事情。
當然他這也只是一個想法,事實上信心也不是很足。中原王朝對草原,必須要有技術代差,才能屹立不倒。西漢時匈奴還在用骨箭,漢兵武裝到牙齒,故可一漢敵五胡。到了東漢時,草原技術多少有點發展,陳湯便說如今只能一漢敵三胡了。
到了南北朝,那可真是悲劇,大量中原工匠被擄去,極大提升了草原的軍工實力,如今有沒有技術代差,真的很難講,至少宋朝那會是真的沒有代差,甚至自己的軍械質量還不如遼國和西夏。
中原與草原再一次拉開技術代差,那得到熱兵器時代了。這次草原是真的翻不了身了,因為現代工業越來越複雜,不是靠擄掠點工匠就能建立起來的。
任重道遠啊。
十月初七,大軍行抵天德軍城。
在路上時,邵樹德便已接到了這邊的訊息:郝振威外出打獵,返回時北城閉門不納,無奈帶著親兵遁走,連夜奔往州城,亦不納,後又至永豐縣,被執。
邵樹德已下令將郝氏家人送往永豐縣,並奉送盤纏,令其歸京。大家曾經並肩戰鬥過,如今好聚好散,本是尋常。
下令關閉城門的是原郝振威的部將石榮、拓跋貴等人。此輩雖然幫了自己忙,但邵樹德並不喜,賣主求榮,品行如此,安可重用?不過此時還需溫言撫慰,大加賞賜,日後再慢慢邊緣化。
唯田星一人,沒有表態,但也沒有反對,這是個聰明人,後面還可以觀察觀察。
“恭迎靈武郡王。”城內一共三個十將,即石榮、拓跋貴、田星三人,前兩人統領步卒,後者曾經擔任過遊奕使,領騎卒。
“都是昔年討李國昌父子的舊人,某一見就甚是欣喜。”邵樹德親自攙扶起三人,笑道:“今後北邊防務,還得仰仗幾位。”
三人聽了都有些欣喜。靈武郡王沒有卸磨殺驢,這就很好,原本還擔心要被弄到什麼別的地方去呢。如今看來,靈武郡王對大夥還是信任的。
“某亦出身天德軍,看著這城、這旗就很親切。唔,在西城還有老宅呢,也不知道塌了沒有。”
眾人聞言都湊趣大笑,有那心思靈敏的,已經在想要不要通知孫霸,趕緊將靈武郡王的祖宅修繕一下,賺個人情。
“大王不如今日就入住城中,我等準備了宴席……”石榮輕聲道。
“罷了。行軍在外,哪有那麼講究。”邵樹德說道:“再者,天德軍將士戍邊多年,而今用度不足,日子清苦,這宴席便撤了吧。”
“大王亦知我等苦處。”一聽邵樹德說到這事,石榮、拓跋貴便叫起了苦,其餘將佐也紛紛應和。
“唔……”邵樹德故作沉吟了一會,便道:“既如此,便點兵吧,某要給軍士們發賞。”
石榮、拓跋貴二人一愣。
“某要給軍士們發賞,立刻點兵列陣。”邵樹德臉一落,說道。
石、拓跋二人嘴裡發苦,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道:“遵命。”
天德軍還是訓練有素的。北城這邊兩千多兵將,很快就在城外列陣完畢。
邵樹德在親兵的護衛下至陣前站定,下令道:“人賜錢兩緡、絹兩匹。”
糧料使強全勝領命而去,他手下人分至各營,將訊息傳了下去。
“謝靈武郡王!”天德軍士卒們聽聞後,連聲高呼,紛紛致謝。
石榮、拓跋貴二人臉色發白,這和他們預想的有些不一樣啊,錢不應該先給他們麼?
“你們領的是誰的賞賜?”
“你們吃的誰的飯?”
“靈武郡王足食足餉,軍中從無貪墨剋扣之事。”
“領了賞便好好效命。”
強全勝的手下與當年的李延齡一脈相承,發賞時也不忘了洗腦教育,軍士們自然連連感謝,紛紛表示要為靈武郡王效死。
“三位將軍另有重賞。”邵樹德笑眯眯地對石榮、拓跋貴、田星三人說道:“今後還得繼續為朝廷效力,勿要懈怠。”
“我等自當從命。”三人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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