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機玩的這出把戲,在邵樹德看來漏洞百出,但偏偏轄底無言以對,他總不能直接說大薩滿被阿保機收買了吧?那樣會被憤怒的牧民撕碎的。
“痕德堇可汗怎麼說?”邵樹德又問道。
“可汗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經吐血過兩次了,昏昏沉沉,難以視事。大巫瞧病之後,說可汗見到了戴野豬頭,披豬皮的?呵神,即將故去。神命傳位於阿保機。”罨古只嘆道:“我不過質疑了幾句,釋魯便借題發揮,要殺我全家。無奈之下,只能出奔了。”
邵樹德聽了沉思不語。
建極六年的事真多啊!
淮南楊行密剛死,河東李克用、江西鍾傳也命不久矣。如今又多了契丹痕德堇可汗,這是扎堆一起死嗎?
之前陳誠建議他增置禁軍,他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兵真的不夠用啊!
好吧,其實不是兵不夠用,而是他開的戰場太多了。
蜀中那邊,依靠關西的資源一路攻伐,滅了李茂貞。如今嫡長子坐鎮一年,撲滅殘匪,平復局勢,穩定人心。
嶽州那邊,威勝軍被一分為二,一部東進蘄州協防,一部在嶽州與馬殷打爛仗。
平盧軍剛剛屯駐徐州,畢竟南方太過空虛,不能一支部隊都沒有。
河東雖然半降,但終究沒降,你還是得派大量軍隊看守。
河北之地,魏博在一個多月前才剛剛發生了一起叛亂,盧懷忠從前線抽兵,回去鎮壓。
滄景、幽州現在看似平靜了,但你如果把大軍撤走,局勢如何真的很難講。
更別說邢州行營才剛剛匯聚主力,進入鎮州地界,與成德軍廝殺了。
如今契丹方向也要投入兵力,是不是太貪心了?
李克用、鍾傳、阿保機,哪個人更重要?邵樹德默默盤算,他現在恨不得派太醫去契丹地界,給痕德堇可汗續命,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終究是太貪心了啊!”邵樹德苦笑道,不過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是該有取捨了。
“罨古只,朕遣人給你一批錢帛、糧草。春社節過後,你便帶人北上長春宮,尋機招徠舊人。”邵樹德說道:“朕就不信每個人都服阿保機。形勢就這麼個形勢,阿保機想當可汗,可還有很多人不想他當呢。你便多多聯絡這些人,讓他們和阿保機對著幹。實在幹不過了,逃來大夏可也。朕會給予賞賜、官位,說到做到。你——想不想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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罨古只一聽,立刻推辭道:“陛下,我不過一山野鄙人,如何當得大國將官?況且,我若入朝為官,招募部落之事便不太容易了。有些人願意投我,未必願意投夏。”
“罨古只,你怎麼說話呢?陛下給你官做,是看得起你……”耶律滑哥聽了半天,一直沒找到插話的機會,此時好不容易逮著良機,鼓起勇氣斥責道。
不過罨古只只瞪了他一眼,滑哥就閉嘴了。
邵樹德笑了笑,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那就這麼辦吧。你在外,轄底等人在內,一同反對阿保機,給他製造點事端,別讓他順順利利參選可汗。”
他已經看出來了。罨古只勢窮來投,但並不真心,還打著回草原取代釋魯、阿保機的主意。畢竟當年八部于越的職位就該是他們,結果被轄底、釋魯二人聯手耍了,失之交臂。
罨古只的野心,他洞若觀火,心中已經想好了多種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