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遠遠不止這一條河能捕魚。
「冰窖開始挖了嗎?」邵樹德放下魚,問道。「竇府尹七月就開始挖了。」儲仲業答道。
「多挖幾個,冬日正好儲冰。」邵樹德說道:「你們的人手也該擴大了。」「五百人還不夠嗎?」儲仲業驚道。
「朕的野心可不止眼前這麼點。」邵樹德說道:「各處捕來的魚,可集中至一處加工。駝門河口,便可設個工坊,招募工徒。捕魚、殺魚、清洗、醃製、風乾、運輸、儲藏、包裝,一整個鏈條呢。」
「臣知矣。」儲仲業應道。
他很清楚,聖人並不是因為好玩才來看捕魚,他有很強的目的性。賺錢只是一方面,似乎隱隱還有更長遠的打算。
「今後捕了鯨,海上粗加工之後,還可以運到岸上來進一步加工。」邵樹德說道:「捕魚、辦工坊這麼賺錢的買賣,不要給我搞砸了。」
「加工好的魚,就放在冰窖內,可儲存很長時間慢慢發賣即可。無論是船運至北平府,還是在無棣靠港,再運往河南腹地,你們自己想辦法。」
「淮海道、河北道那邊,也可以嘗試建幾個冰窖。」
「做事要知舉一反三。朕告訴了你們捕魚的好處,那麼捕鹿呢?一隻駝鹿出肉千斤以上,得到的肉,也可以存放在冰窖內,慢慢發賣。」
「肉、魚,只要價格便宜了,老百姓還是願意買的,這是一個細水長流的買賣。儲仲業想了想,問道:「陛下,鹿可不好捕啊,它們會跑。」
「就不能想點辦法,不讓它們跑嗎?」邵樹德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這······」儲仲業有些難以理解。
邵樹德嘆了口氣,指了指大海,道:「不要告訴朕,海岸線附近沒有島嶼。挑一些大小適中的島,要水草豐美的那種,且不能太大。找個機會登島,將上面的虎狼打掉,然後捕捉野鹿,放養上去。一個島,就是一個天然的監獄、天然的牧場。沒有天敵的情況下,這些鹿會長得很快,定期上去捕殺便是。只要地形不復雜、不太大,捕起來很快的。」
「臣明矣。」儲仲業恍然大悟。
這其實就像皇家的禁苑獵場一樣,用木柵欄圈起來一處草場、森林,把動物養在裡面,供天子打獵取樂。
一個小島,就是一個「禁苑」。聖人說得沒錯,還是個天然的監獄,跑都沒法跑。
「你們若做不了,朕讓司農寺來辦。他們有多年的養馬經驗······」邵樹德瞟了儲仲業一眼,道。「臣定當辦妥。」儲仲業立刻說道。
「你們啊!」邵樹德搖了搖
頭,道:「朕若不當武夫,去幹個群牧監,肯定比你們稱職。」
「陛下若不當武夫,這天下定然還在廝殺不休,紛亂無比。百姓朝不保夕,餓殍遍野。渤海國或許會讓契丹滅掉,但他們也不會經營。」儲仲業認真地說道:「或是上天垂憐,特降陛下入凡間,為百姓帶來如此大的造化。」
「不要這麼肉麻。」邵樹德矜持地笑了笑,又問道:「朕方才說了這麼多,其實有一點很關鍵,你可知?」
「船運?」儲仲業試探性問道。
「總算聰明點了。」邵樹德笑道:「船運是一切的基礎。賺了錢,不妨勻一點出來,試製更大、更快、更好的船。船越大,運的貨越多。船越快,往返次數越多。船越好,越安全,越不容易壞,平日修船費用也少一些。」
「臣遵旨。」儲仲業應道。
「這不是朕給你下令·····」邵樹德無奈道:「有些事情,水到渠成,本就該如此。」
用經濟規律來辦事,而不是靠他個人的行政命令來推動,這是邵樹德反覆追求的事情。因為這樣的機制更有生命力,能吸引更多的人參與進來,能更快地迭代技術,人亡政息的可能性更小。
「漁汛一時半會不會結束慢慢捕吧。」邵樹德說道:「把詳細過程記錄下來,賬本也弄清楚、規整一些。朕將來要拿這些東西來說服一些人,只有能賺錢,賺大錢了,他們才有興趣參與進來。」
儲仲業當然明白「他們」指的是誰,大夏勳貴嘛。同時也感慨,聖人可真是為老兄弟考慮,什麼好事都不忘了他們。
邵樹德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看著大海。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搞賺錢的買賣,但老子是那麼膚淺的人麼?還不是為了華夏子弟陽光下的生存空間?
不被人理解的寂寞啊,唉,沒勁!玩女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