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軍沒去救張全義嗎?”
“張全義將妻子送往汴州為質,向朱全忠求救,這事確實有。但朱全忠出兵後,發現可以玩一把大的,於是就撇下張全義,北攻懷州,試圖北上佔據澤、潞,切斷李克用大軍歸路。”陶九說道:“康君立有七千騎,丁會則有三萬多人,騎兵也不少,勢大難制。最近康某發了瘋地在河陽、澤潞徵集丁壯,試圖擋住宣武軍。”
“完全是李克用自己亂來搞出的麻煩。”楊弘望心高氣傲一少年,對李克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十分不屑,道:“也就是說,咱們進入河南府,遇不到李克用的人馬了?”
“河東軍目前在孟、懷一帶,朱全忠主力也在向那邊挺進。咱們去河南府,也就只有李罕之的兵馬了,或許還有一些秦宗權的兵馬。”
“秦宗權?”楊弘望一愣。
“之前秦宗權陷鄭州,彼時朱全忠正在與朱瑄兄弟交戰,無心理會。從鄆州敗回後,朱全忠又與魏博起了衝突,秦宗權得以繼續盤踞。此番得知河陽有變,宣武軍主力殺至,秦宗權率軍南奔蔡州,但在鄭州、河南府一帶,還有許多蔡兵流落鄉間,四處姦淫擄掠。咱們馬行的人一不小心,也被殺了不少。”
“這幫蔡人!”楊弘望大怒道:“今晚且在此休息,明日某便率軍入河南府。你們馬行在哪收集流民?”
“最近的在澠池縣。”
“澠池離洛陽不近吧?為何不至洛陽附近?”說到這裡,楊弘望果斷住口了。廢話,當然是不敢了!
洛陽現在就是戰爭核心區域,也是破壞最劇烈的區域,但偏偏也是張全義招攬流民屯墾最密集的區域。大通馬行當然知曉越靠近洛陽,越方便撈取人口,但他們沒這實力,如之奈何。
“先休息吧,某在找兩位副將合計合計。”
四月初八,豹騎都千人繼續東行。經盤豆驛、湖城縣、稠桑店、靈寶縣、新店至陝州,花了約一天半的時間。
陝州有大通馬行分部,面積極廣。多年經營下來,人員眾多,不過此時大多數人都不在,去了澠池、新安兩座流民營地。
陝虢鎮的兵馬大多數已經北調河中,此時陝州城內不過兩千餘人。豹騎都的大舉湧入讓他們有些慌,特別是西邊也傳來訊息,又有約五千騎沿著大道開來,慌上加慌。
若不是幕府提前傳下訊息,說有定難軍要過境的話,可能已經徵集各縣民壯,打起來了。
豹騎都在馬行內休息了半天加一個晚上。初十一大早,補充完畢食水後,繼續沿著大道進發。經硤(xiá)石縣、石壕鎮(《石壕吏》所指之地)、乾壕鎮、胡郭村、土壕,於十二日午後抵達澠池縣境內一個叫南館的地方,這裡便是大通馬行設定的難民安置營地。
而就在此時,一支人數上千的步卒也正朝著澠池營地快速開進。
領頭大將名喚李鐸,隸河陽李罕之帳下。他們此番前來,正是聽聞澠池這邊有糧——是的,在戰亂之地,人也是“糧”。
走了足足三天,李鐸所部隨身攜帶的人脯且食將盡,遠遠看到南館那破敗的矮牆後,李鐸鬆了口氣,總算要有吃的了。
“將軍,你看!”副將何絪(yin)策馬奔了過來,指著西南方的一座小土坡,說道。
李鐸手搭涼棚,逆著陽光看去,卻見那塊土坡上立著數騎。
騎士人馬俱披重甲,在太陽照耀下,渾身閃耀著銀光。
兜盔很嚴實,看不清面容,手中舉著長長的馬槊,立在那裡如同雕塑一般。
“這是……”李鐸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嚥了口唾沫。
土坡上又冒出了十餘騎,同樣人馬俱披重甲。
很快,像變戲法一樣,土坡兩側也轉出了數十騎,且人數還在慢慢增加之中。
“別是奔著咱們來的吧?”李鐸放下右手,眼睛被刺眼的陽光照著幾乎睜不開。
“將軍,他們動了!”何絪突然驚叫起來,同時飛快地抽出馬槊,打算迎敵。
面對陽光,不好打啊!
“快走!”李鐸也看清了,不過卻沒打算迎戰,而是拉著何絪的馬韁便走。
兩百餘騎從土坡兩側奔湧而出。
他們馬匹的負重能力很強,體力似乎也很好,奔跑途中不斷加速。
他們甲冑的防護很堅實,手中的馬槊更是寒氣逼人。
稀稀落落的弓箭射在身上,全被重甲擋下。
馬速已經提到極致,兩百餘人如同一把銀色的刀斧,狠狠劈了上來。
如擊朽木,碎屑亂飛。
這場戰鬥,對鐵鷂子們來說,委實沒有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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